柏林亚历山大广场 决定作出,白铁工卡尔被捕并招供

在普伦茨劳的那家小酒馆里,赖因霍尔德走到那位白铁工的跟前,要求他必须到他们那里去,他们一直都想找一个锁工,但是没有找到,卡尔必须到他们那里去。他们走进后厅,赖因霍尔德说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来呢?你都在干些什么呀?我们已经听说了。”“因为我不想受你们的嘲弄。”“你正好有别的事。”“我有什么事,和你们不相干。”“你有钱,这我看出来了,不过,先在我们这里干,挣钱,然后拜拜了您,没有这样的事。”“说得倒好:没有这样的事!你们先是大吼大叫,我没用,这下又突然跑来说:卡尔必须回来。”“你也必须回去,我们没人,不然的话,你就把以前一起干的时候挣的钱交出来。我们不需要临时工。”“你肯定会把从我这里拿的钱装进你自己的腰包,赖因霍尔德,钱我是再也没有了。”“那你就得和我们一起干。”“我是不会这样做的,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卡尔,你要知道,我们会把你的每一根骨头都打断的,我们会叫你活活地饿死。”“可笑。你怕是喝醉了吧。你大概以为我是一头小母猪,你想把它怎么样,就能把它怎么样吧。”“好好,哼。你现在就滚吧。你是不是一头母猪,我是无所谓的。你考虑考虑这事吧。我们再找时间谈。”“谢谢。”有个割草人。

赖因霍尔德和其余的人一起想办法。他们没有锁工就不能干活,而现在又恰好是旺季,赖因霍尔德接受了两个窝主的定单,他很顺利地就把他们从普姆斯的手里挖了过来。他们一致认为,必须给那个白铁工卡尔一点颜色看看,这家伙是个骗子,他很可能会脱离我们这个团体。

白铁工发现,人家正在设计对付他。他跑来找弗兰茨,弗兰茨现在有很多时间都是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度过的,要弗兰茨透露点消息给他或者帮帮他。弗兰茨说道:“你先是在斯特拉劳大街的那家楼上蒙我们,然后你又让我们干坐着没事做,你还说什么呀,打住吧。”“那是因为我不想和赖因霍尔德有任何关系。他是一个畜生,这你并不知道。”“他人很好。”“你是个笨蛋,你真的对世事一无所知,你真的没长眼睛。”“别胡说八道让我心烦好不好,卡尔,这个样子我已经受够了,我们想干活,而你却叫我们干坐着。你小心点吧,我告诉你,你的情况不妙。”“是赖因霍尔德说的吗?你瞧瞧,我会怎么笑!我要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直到不能再大了为止。他大概当我是头小母猪吧,得,我什么也不说了。让他来好了。”“你走吧,但我要告诉你,当心点。”

碰巧的事情是:两天之后,白铁工被捕,当时他和他的两个同行正在和平大街干得欢着呢。车辆修理工也同时落网,只有那望风的第三个人安全脱身。警察总局的人不久就查出,卡尔参与过发生在艾尔萨斯大街的那桩盗窃案,咖啡杯上留下了足够的指纹。

可我为什么会被捕呢,卡尔在心里思忖着,这件事情警察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只会是那个畜生,那个赖因霍尔德,就是他告诉他们的!为了泄愤!因为我没有和他一起干。这个畜生想让我靠边站,这个流氓,设圈套害我们的就是他。这个十恶不赦的流氓,这可真是绝无仅有啊。他偷偷地给车辆修理工写了一封密信,是赖因霍尔德搞的鬼,是他告发的,我会说,他是同伙。车辆修理工在走廊里冲他点头。卡尔上法庭受审,早在警察总局的时候他就说了:“赖因霍尔德也有份,他提前溜了。”

警察冷不防地在下午带走了赖因霍尔德。他矢口否认,他可以证明自己不在犯罪现场。当他在审讯的法官那里见到那另外的两个人并和他们面对面地站着的时候,他的脸都气白了,这些狗娘养的竟然说,他也参与了那家成衣店的盗窃案。法官一边听他们说,一边看他们的神情,这件事不大干净,他们彼此都有怨气。不错,两天以后结果出来,赖因霍尔德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他是个无赖,但他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时间是十月初。

赖因霍尔德又被放了出来,警察们知道,他不干净,他们将对他进行双重监视。那位审讯法官把车辆修理工和卡尔两个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说他们不应该在这里胡诌,人家赖因霍尔德证明了自己不在犯罪现场。两人全都一声不吭地听着。

卡尔坐在牢房里,心潮起伏。他的小舅子,他那已经离异的前妻的兄弟,跑来看他,他和他相处得很好。他通过他找了一个律师,他坚持要有一个律师,而且是一个对刑事案件在行的。他已经听他说过一些,所以他问他,搞不搞得明白,他问他,帮人埋死人算怎么一回事。“干吗呀,为什么呀?”“如果发现一个死人,然后就把他给埋了呢?”“大概是被警察开枪打死,而你们又想把他藏起来吧,要不就是别的什么情况?”“咳,管他什么情况呢,反正不是自己杀的,但也不想他被别人找到。这会有事吗?”“呃,您认识死者吗,您埋他有没有得到好处呢?”“哪里有什么好处,只是碍于情面帮帮忙罢了,他躺在那儿,他死了,你不想他被人发现。”“是被警察发现吗?这本身只是拾物侵吞。但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呢?”“我不知道。我当时不在场。只是替人家把东西拿来。我也没有帮忙。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人躺在那儿,已经死了。人家说,来,搭把手,我们想把他给埋了。”“这话究竟是谁对您说的?”“埋?咳,一个人呗。我只想知道,我会不会有什么事?”“我这就告诉您,我这就告诉您。就您所说的情况来看,实际上算不了什么,至少算不上严重。如果您根本就没有参与,也根本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利益的话。可是您为什么偏要帮这个忙呢?”“搭把手,我说了,碍于情面,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我根本就没有参与,我也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利益,发现也罢,不发现也罢。”“你们的团体里大概发生过这类性质的政治谋杀吧?”“是的。”“哎呀,哎呀,可千万别插手。我始终还是不明白您的意图。”“就这样吧,律师先生,我想知道的东西,我已经知道了。”“您不想把事情跟我说得更详细一些吗?”“我想过一夜再说。”

夜里,白铁工卡尔躺在他的床上,他可想睡觉了,却怎么也睡不着,怒火在他的心中燃烧:我现在是世界上的头号大傻瓜,我现在就想把赖因霍尔德给告了,他现在肯定已经觉察到了什么,他根本就不在那儿了,他已经溜之大吉了。我就是一个傻瓜。这个无赖,这个流氓,他让我进局子,我要把事情说出来,逮着谁我就告诉谁。

于是,在卡尔的眼里,这个夜晚变得是如此的漫长,第一个咚什么时候才响呢,什么对我都无所谓了,纯粹的帮个手和掩埋根本不算什么,即使算个什么的话,也不过几个月而已,他,就算是不掉脑袋,也会落个终身监禁,永远也别想再出来。那位审讯官什么时候来呀,现在大概是几点了,赖因霍尔德会利用这段时间坐火车逃跑的。这种流氓真是绝无仅有,而且人家毕勃科普夫还是他的朋友呢,他该靠什么过活呢,他们也会用这样的办法去对待这些残废军人的。

随后,这座蜡像陈列馆似的建筑里热闹非凡,卡尔立即把他的信号棒挂了出去,11点钟的时候他到了法官那里。嘿,瞧他做出一副什么样的神情哪。“您对他追得可真紧啊。您现在有幸对他进行第二次举报。当心,您可千万别给自己惹麻烦。”然而,卡尔随后的陈述是如此的详尽,以至于中午时分就开来一辆汽车,审讯官亲自出马,外加两个身强力壮的刑事警察,卡尔夹在他们中间,手戴镣铐。汽车向弗莱恩森林驶去。

他们沿着那些老路行驶。开车真美气。该死,要是有办法下车就好了。这帮狗日的把人铐了起来,毫无办法可想。他们还有左轮手枪。毫无办法可想,毫无办法可想。汽车飞驰,汽车飞驰,那条大路一晃而过。我把180天送给你,米泽,躺在我的怀里,多么可爱的一个姑娘,那个赖因霍尔德,是个流氓,他肆无忌惮,嘿,你等着吧,小子。再继续想想米泽吧,我要咬你的舌头,她吻起人来真狂热,我们该怎么走,向右还是向左,我无所谓,多么可爱的姑娘啊。

他们翻过山丘,他们进入森林。

弗莱恩森林好美哟,是个温泉浴场,一个玲珑的疗养胜地。那座疗养花园又重新铺上了黄色的鹅卵石,显得干净整洁,后面就是那家带露台的饭店,我们三个人就是在那里吃的饭。在瑞士,在蒂罗尔,人在那里的感觉真的是很不错,因为蒂罗尔有母牛产下的热奶,而瑞士则有黄花闺女,哟嗬。然后,他和她一起跑掉了,我被他用两三百块钱支走,把那可怜的姑娘卖给这样一个流氓,我这是在替他坐牢。

就是这座森林,它弥漫着秋的气息,阳光灿烂,树梢不惊。“我们必须沿着这里走,他打了只手电筒,不是很好找,但我只要看见那个位置,我就能够马上把它认出来,当时非常空旷,先是一棵长得歪歪扭扭的冷杉树,然后就是一个坑。”“这里的坑可多了。”“您再等等吧,警长先生。我们走了很远,从饭店到那儿花了将近二十或二十五分钟的时间。还没有到呢。”“您是跑着去的,这可是您说的。”“但那只是在林子里呀,在大街上当然不会了,那样可就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后来,那片空地出现了,那棵歪歪扭扭的冷杉树就长在那里,一切还是那天的原样。我是你的,她的心被打死了,眼睛被打死了,嘴巴被打死了,我们不再继续走一段么,别贴得这么紧。“就是这棵黑乎乎的冷杉树,没错。”

铁蹄踏破国土,这些男人骑在棕色的马驹上,他们来自遥远的地方。他们不停地打听,那条街道在哪里,直至来到水边,来到大湖之滨,他们方才翻身下马,停止发问。他们把马匹拴在一棵橡树上,他们在水边祈祷,他们跪倒在地,然后他们找来一条小船过湖。他们对着湖水歌唱,他们对着湖水说话。我们无意在湖中寻宝,他们只想对这座伟大湖泊表示敬意,他们的一个首领躺在了湖底。所以,所以啊,这些男人。

两个警察带着铁锹,白铁工卡尔来回走了一圈之后,把那个位置指了出来。他们开始用铲子铲地,刚一下铲子,就发现地是松的,他们于是继续向下挖去,泥土被他们抛得高高地甩了出来,这地已经被人翻过了,坑里放了冷杉果子,白铁工卡尔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等着。是这里,就是这里,那个姑娘就是被他们埋在了这里。“那当时到底挖了多深呢?”“四分之一米,不会再深了。”“那我们肯定马上就能挖到。”“就是这里呀,您继续挖吧。”“您来挖呀,您来挖呀,要是什么都没有的话,哼!”这地已经被人翻过了,他们从坑里铲出青草,这里刚刚被什么人挖过了,不是昨天,就是今天。她肯定就要出来了,他一直都在用袖子捂鼻子,她肯定已经腐烂不堪了,这都过去几个月了,况且还下过雨。在坑里掘地的那个警察问上面的人:“她究竟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一件深色的裙子,粉红色的衬衫。”“真丝的?”“也许是真丝的,但是浅粉色。”“大概是这样的吗?”几个男人中的那一个手里拿着一条高级的镶边,上面沾着泥土,脏兮兮的,但却是粉红色的。他把它拿给那位法官看:“也许是袖子上的。”他们继续往下挖。很显然:这里躺过人。要么是昨天,要么是今天,这里已经被人挖过了。卡尔呆若木鸡;没错,他得到了风声,又把她挖了出来,也许把她扔到什么河里去了,这是个什么人哪。法官和警长在一边说话,他们的交谈持续了很长时间,警长同时做着记录。然后,他们三人返回汽车里;留了一个人在现场。

法官一边走,一边问卡尔:“这么说,您来的时候,那姑娘已经死了?”“是的。”“您准备怎样证明这一点呢?”“为什么?”“呃,要是您的赖因霍尔德说,她是被您杀的,或者说您是帮凶?”“我是帮忙抬过。我干吗要杀害这个姑娘呢?”“出于同样的原因,出于这个原因,他杀害了她,或者说,据说他杀害了她。”“我那晚根本就没有和她在一起呆过。”“可下午呆过啊。”“可是那以后就没有了啊。那时她可是还活着呢。”“这将很难证明您不在犯罪现场。”

在车里,法官问卡尔:“出事后的那天晚上,或者说那天夜里,您和赖因霍尔德究竟在哪里?”该死的,那好吧,我这就说。“我出国去了,他把他的护照给了我,我被他支走了,为的是,如果有朝一日事情败露,我就可以证明我不在犯罪现场。”“真够稀奇的。那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简直是太鲁莽了,您真的和他那样好吗?”“也算是吧。我也是个穷人,他给过我钱。”“那他现在不再是您的朋友了,或者说,他不再有钱了?”“他,我的朋友?不,法官先生。我为什么坐牢,这您是知道的,因为那个门卫什么的。是他把我给出卖了。”

法官和警长互相看了一眼,汽车飞驰,潜入公路的坑洼,跳将起来,那条大路一晃而过,我在这里和她一起兜过风,我把180天送给你。“那你们两人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的交情完了?”“是的,怎么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呢(这家伙想探我们的底,不,我们是不会当着这支菖蒲唧唧喳喳的,你打住吧,我心里清楚得很)。是这样的,法官先生:这个赖因霍尔德是个极其暴躁的人,他连我也不放过,想让我靠边站。”“那么,他做了什么不利于您的事情没有?”“没有。但他说过类似的话。”“就这些吗?”“是的。”“那好,看看再说吧。”

两天之后,米泽的尸体找到了,地点是同一座森林,距离原来的那个土坑大约一公里处。这个案子一见报,马上就有两个园艺学徒前来提供线索,他们看见过一个男人,孤身只影的,提着一只沉甸甸的箱子在那一带的林子里走动。他们觉得很好笑,那人拖的什么呀,那人后来喘着粗气坐进那个坑里。待他们在半个小时之后折回的时候,那人仍旧坐在那里没走,身上只穿了件衬衫。但他们没再看见那只箱子,大概放进了坑里。他们大致地描述了一下此人的外貌,身高约莫1米75,肩膀很宽,黑色圆顶硬礼帽,浅灰色的夏季套装,芝麻点的上衣,拖着两条腿,好像有病似的,额头很高,有抬头纹。这两个学徒所说的那片地方土坑很多,警犬能力有限,因而所有有嫌疑的坑洼都要挖开检查。在一个坑洼里,人们只挖了几铲子,就触到了一个棕色的、用绳子捆得紧紧的大纸盒子。警长们把它打开,里面放着女人的衣物,一件撕得稀烂的衬衫,透明的长筒袜,一条棕色的旧羊毛裙,脏兮兮的手绢,两把牙刷。这只纸盒虽然潮湿,但还没有完全软化;整个的看上去,似乎刚放不久。不可思议。那个女性死者真的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衬衣。

紧接着,人们又在另一个土坑里发现了那只箱子,女尸在里面呈侧卧屈腿状。她的身体被百叶窗带捆得很紧。傍晚时分,在所有的派出所,警察局对外站点,赶来提供线索的人们络绎不绝,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描述什么的,不一而足。

那时,一到警察总局接受讯问,赖因霍尔德心里立马就明白了,丧钟已经敲响。这不,他还要把弗兰茨也拉下水来。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呢。那个白铁工卡尔又能证明什么。有没有人在弗莱恩森林见过我,还说不准呢。也许有人看见我了,在饭店里,在路上,没关系,试一试,弗兰茨必须滚蛋,看他那样子,好像已经陷进去了似的。

走出警察总局的当天下午,赖因霍尔德便马不停蹄地赶到楼上弗兰茨的屋里,白铁工卡尔要出卖我们了,你赶紧开溜吧。弗兰茨于是花了一刻钟收拾行李,赖因霍尔德在一旁帮忙,他们一起痛斥卡尔,随后,埃娃把他安顿在托妮家里住下,这是她在维尔默尔斯多夫的一个老朋友。赖因霍尔德跟着一起坐车去维尔默尔斯多夫,他们一起去买箱子,赖因霍尔德想去国外,他需要一个特大号的,他最先想要一个柜式行李箱,后来又喜欢上了一个木头箱子,最大号的,他拎得动,我不放心行李员,他们老是探听别人的底细,你会得到我的地址的,弗兰茨,问埃娃好。

布拉格发生一起可怕的灾难,已找到二十一名死者,一百五十人被埋。几分钟前,这堆瓦砾还是一幢七层楼的新建筑,现在仍有很多死者和伤者躺在瓦砾之下。这座重达八百吨的钢筋混凝土建筑整个地陷进地下的两层里。一位在大街上值勤的警卫听到了这幢建筑的断裂声,他马上向行人发出警告。他沉着镇定地跳进一辆迎面驶来的有轨电车车厢里,亲自拉闸刹车。大西洋上空狂风肆虐。洋面上目前的情况是,一个接一个的大风低压区正由北美向东移动,而位于中美和格陵兰与爱尔兰之间的两个高压区则遭到扣留。报纸现在已经开始长篇累牍地载文介绍“齐伯林伯爵”及其即将来临的飞行。它们细致入微地探讨着建造飞船的每一个细节、指挥官的人格个性以及这次行动成功的前景,而且还要把激动人心的社论献给与齐伯林飞船所取得的成绩相提并论的德国式的能干。不管这些为飞机而作的宣传都说了些什么,有一点却是可以推想的,即这架飞船将成为未来的空中交通工具。可是,齐伯林没有起飞,艾克内尔不愿意让他遭受无谓的危险。

那个箱子打开着,米泽曾在里面躺过。她是伯尔瑙一个有轨电车售票员的女儿。家里一共有三个孩子,她母亲不服丈夫管,离家出走,为什么,不知道。扔下米泽孤零零的,什么事都得做。她有时在晚上坐车去柏林,进舞厅,去雷斯特曼,偶尔也会有人把她一同带进饭店,后来时间太晚了,后来她就不敢回家了,后来她就留在了柏林,再后来她遇见了埃娃,日子继续往前过。她们在什切青火车站的派出所里。对米泽来讲,一种充满友情的生活开始了,她最初给自己取名索妮亚,她有很多熟人和一些朋友,可是后来,她却和一个人永远地连在了一起,这就是那个壮实的独臂男人,米泽对他一见钟情,到死都对他很好。一个糟糕的结局,一个悲惨的结局,它最终落到了米泽的头上。为什么,为什么,她犯了什么罪,她从伯尔瑙走进柏林的旋涡,她不是,肯定不是,没有过错,起因不过是源于对他的一种炽烈的永不熄灭的爱,他是她的男人,她照顾他就像照顾孩子一样。她被揍扁了,因为她很偶然地站在了那个男人身旁,而这就是生活,很难想象。她坐车去了弗莱恩森林,为了保护她的男友,但她却被人掐死了,掐死了,死了,没命了,而这就是生活。

接着,人们给她的脖子和脸制作模型,而她也只是一个刑事案例、一个技术过程而已,当人放上一根电话线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人们为她制作一个人体着色模型,在她的全身着上自然的颜色,这可以以假乱真,是一种赛璐珞。于是,米泽,她的脸和脖子,就进了一个档案柜,快来吧,快来吧,我们马上就回家,阿辛格尔,你应该安慰我才是,我是你的。她就在玻璃后面,她的脸被打死了,她的心被打死了,她的怀抱被打死了,她的微笑被打死了,你应该安慰我才是,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