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关系 第四十二封信

德·瓦尔蒙子爵致德·都尔维尔院长夫人

夫人,不管您强行要我接受的条件多么苛刻,我仍然愿意履行。我觉得我无法违背您的任何意愿。答应了这一点以后,我冒昧地认为,您也会允许我向您提几个比您的条件接受起来要容易得多的要求,不过我完全服从您的意愿,只想以此来取得您对这些要求的应允。

第一,我希望您出于公正的禀性,能把那些指控我的人的姓名告诉我。我觉得他们对我造成了不少损害,因此我有权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第二,我期望您宽容大度,能让我不时向您表示爱情;这种爱情变得从来没有这样值得您的怜悯。

夫人,请想一想,我迫不及待地要对您表示服从,纵使这么做,只会断送我的幸福。我还要再说一句,尽管我相信,您希望我离开,只是为了免得我这个受到您不公正对待的人老出现在您的眼前,令您难受。

承认吧,夫人,您实际上并不怎么害怕公众,因为他们对您的尊重早就习以为常,不会贸然对您产生非议。您怕的是一个男子的在场令您感到拘束,而对这个男子,您惩罚他固然相当方便,要责备他可不怎么容易。您要我离开您,就跟一个人把视线从他不愿救济的不幸者身上移开一样。

可是,在这离别使我倍感痛苦的时刻,除了您,我能向谁去倾诉我的哀怨?我又能指望从哪个人那儿得到我所必需的安慰呢?您是唯一给我造成痛苦的人,竟然不愿给我这样的安慰吗?

我心里的那种感情是因为您而产生的;在我离开以前,我一定得为这种感情向您解释一下,您大概也不会对此感到诧异。同样,我不听到您亲口说出要我离开的命令,我就没有勇气离开,您想必也不会为此感到惊讶。

根据这双重的理由,我要求与您谈一会儿。书信往来并不能起到当面交谈的作用,洋洋洒洒地写上一通,并不能解释清楚;而一刻钟的谈话就足以使彼此明白对方的意思。您轻而易举地就能抽出时间来满足我的要求,因为尽管我急于想对您表示服从,但您也明白,德·罗斯蒙德夫人知道我打算在她家度过秋天的一部分时光,至少我得等到接到一封信,才能借口说有急事需要办理,只好动身离开。

再见了,夫人。写这几个字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叫我这么难受,因为它们又让我想到了离别。如果您想象得出离别给我带来了多大的痛苦,我冒昧地认为,您就会感谢我的这种依头顺脑的表现了。至少请您用更为宽容的态度来接受我以最深切、最恭顺的爱情所作的保证和表示。

一七××年八月二十六日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