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 第十四章 米娜·哈克的日记

9月23日

乔纳森在经历糟糕的一晚后好一些了。我很高兴他有很多工作要做,这样可以不让他去想那些可怕的事情;另外,我也很高兴,他没有因为新的职位的繁重工作而减轻体重。我知道他对自己很诚实,现在我很骄傲的看到他走在了前进的路上,尽力地完成自己身上所担负的责任。他每天都很晚回家,他说不能在家吃午饭。我的家务活做完了,所以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拿出他的国外游记阅读。

9月24日

昨晚我没有心情写日记,乔纳森的可怕的日记让我心烦意乱。可怜的,亲爱的人!他受了多少苦啊,无论那是真的还是想象出来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真实性。是不是他得了脑热病,写下了这些可怕的文字,对此他有什么动机吗?我猜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我不敢和他讨论这个话题。还有,我们昨天看到的那个男人!他看起来十分肯定,可怜的人!我猜是那个葬礼让他心烦,让他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他自己相信那一切。我记得他在我们婚礼的那天是怎么说的:“除非是一些严肃的任务,让我回到那些痛苦的时刻,醒着的和睡着的,疯狂的和清醒的……”这里面好像有一种连续性。那个可怕的伯爵已经来到了伦敦。如果是的话,他来到伦敦,这里有成千上万的人……也许会有严肃的任务,如果它来了,我们决不能退缩。我应该做好准备。这个时候我应该找出我的打字机,开始把速记符号翻译成文字。然后,我们应该找到帮手,如果需要的话。那时,如果我已经做好准备,可怜的乔纳森可能就不用心烦了,因为我可以替他说出来,再也不让他为此担心了。等乔纳森度过这段紧张的时间,也许他会把一切都告诉我,这样我就可以问他问题,找出答案,看看怎样才能让他得到安慰。

范海辛给哈克夫人的信(机密)

9月24日

亲爱的夫人:

我恳求你原谅我,因为我们的关系是那么远,但却是我告诉了你露西·韦斯顿拉小姐的死讯。因为高达尔明勋爵的好意,我被允许读她的信件和文件,因为我对一些至关重要的问题非常担心。我发现,其中有一些是你给她的信,证明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还有你对她的爱。哈克夫人,因为这种爱,我恳请你帮助我。我这是在为别人的利益而求你,为了避免一些错误,也为了挽回一些损失,也许比你想象的要更大的损失。我可以见你吗?你可以信任我。我是西沃德医生和高达尔明勋爵(就是露西的亚瑟)的朋友。我必须保密,我会立即到埃克斯特见你,只要你告诉我,我能够荣幸的见到你,并且告诉我时间和地点。我请求你的原谅,夫人。我已经看过你给可怜的露西的信,知道你有多么好,还有你的丈夫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所以我恳求你,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让他知道,否则会有坏处。再次表示歉意,请原谅我。

范海辛

哈克夫人给范海辛的电报

9月25日

今天坐10点15分的火车来,如果你可以赶上的话。随叫随到。

威尔海尔·米娜·哈克

米娜·哈克的日记

9月25日

我忍不住对即将到来的范海辛医生的来访感到兴奋,不知为什么,我希望这可以帮助我多了解一些乔纳森悲惨的经历,而且因为他在露西生病的最后的时期照顾了她,他可以跟我说说露西的事情。这就是他来的原因。这和露西,还有她的梦游有关,而不是关于乔纳森。那样,我就永远也不能知道真相了!我真是愚蠢啊!那本讨厌的日记抓住了我的想象力,而且把一切东西都染上了一些它的颜色。当然是和露西有关。她又犯了老毛病,一定是那次在悬崖上的经历让她病倒了。我自己忙得都顾不上在那之后她的情况了。她一定告诉了他自己在悬崖上的梦游经历,而且我又知道这件事情的详情,所以,现在他想让我把所知道的都告诉他,这样他可能会明白。我希望,没有告诉韦斯顿拉夫人这件事是正确的。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如果我的任何行为,即使是消极的行为,对可怜的露西有坏的影响的话。我也希望范海辛医生不要责备我。我最近有这么多的麻烦和烦恼,我感觉自己,目前承受不了更多的压力了。

我猜,大声的叫喊有时可能对我们都有益,把其他事情的阴影给消除掉。可能是因为昨天读了日记才让我心烦意乱。然后乔纳森今天一大早就走了,一整天都不在我身边,这是从我们结婚以来的第一次分离。我真希望亲爱的他可以照顾好自己,不要有什么事来烦他。

现在是下午2点钟,医生马上就会来了。除非他问我,否则我不能谈起乔纳森的日记。我真高兴我已经把我自己的日记打出来了。万一他问起露西,我可以把这个交给他。这样可以省去许多问题。

过了一会儿

他来了,已经走了。哦,多么奇怪的见面,让我晕头转向。我像是在梦里。可能是梦吗?或者其中的一部分?要不是我先读过了乔纳森的日记,我决不可能相信。可怜的,可怜的,亲爱的乔纳森!他受了多少苦啊!愿上帝保佑这一切不会再让他不安。我会尽量不让他知道。但是,这可能是对他的安慰和帮助,虽然知道他的眼睛、耳朵和大脑没有欺骗他自己,这所有一切都是真的,是很可怕的,结果也很糟糕。也许是疑虑让他苦恼,当疑虑解除了,无论是清醒的还是做梦,当证明了这是事实时,他会更满足的,更能承受打击。如果范海辛医生是亚瑟和西沃德医生的朋友,他们千方百计地把他从荷兰找来照顾露西,那么他一定是既善良又聪明。我通过和他见面也感觉到他很善良和蔼,品德高尚。等明天他来了以后,我会问问他关于乔纳森的事情。然后,求上帝保佑,所有的这些悲痛和焦虑都能化为乌有。我曾经想过,要采取采访的方法。乔纳森在《埃克斯特报》的朋友告诉过他,记忆力在这种工作中就是一切,你几乎必须能够记下别人说的每一个词,即使过后你需要提炼。这是一次有趣的采访,我会试着逐字逐句地记录下来。

当门被敲响的时候是两点半。我鼓起勇气等待着。几分钟后,玛丽开了门,叫道:“是范海辛医生。”

我站起来点点头,然后他向我走来,中等身材,身强力壮,宽阔厚实的胸膛,脖子和头与躯干搭配得很和谐。他匀称的体形给我留下了富于思想和力量的深刻印象。头部很高贵,大小适中,宽阔,耳后的面积很大。脸刮得很干净,露出了棱角分明的方形下巴,坚毅灵活的嘴巴,形状好看的鼻子,非常挺,但是有着敏感的鼻孔,好像在皱起浓眉,和闭紧嘴巴的时候,鼻孔会变宽。前额宽阔,大大的深蓝色眼睛分得很开,根据他的情绪变化,时而敏锐,时而温和,时而严肃。他对我说道:

“是哈克夫人吗?”我点了点头。

“就是米娜·穆雷小姐?”我又点头。

“我正是来见米娜·穆雷的,可怜的露西·韦斯顿拉的朋友。哈克夫人,我是为死者而来的。”

“先生,”我说,“不用说,你就是露西·韦斯顿拉的朋友和帮手了。”我伸出了手。他握住我的手,温柔地说:

“哦,哈克夫人,我知道,那个可怜的姑娘的朋友一定非常好,但现在我才知道……”他恭敬的鞠了一躬。我问他为什么要见我,他立即开始说了:

“我已经读过了你写给露西小姐的信。请原谅我,我必须从某处开始调查,但是谁也问不了。我知道你和她一起在惠特白生活过。她有时会记日记,你不必感到惊讶,哈克夫人。这是从你离开她之后开始的,她也是在效仿你,就在她写关于梦游的事情的时候,提到了你救她的事情。于是我非常困窘的来找你,请你能好心的,把你能记得的,与此有关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范海辛医生,我想我能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好,那你能清楚地记得事实的细节吗?并不是每位年轻的女士都可以的。”

“不能,但是我当时把它们都记下来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看。”

“噢,哈克夫人,我非常感激。你会帮大忙的。”

我忍不住要迷惑他一下,我猜,那是咬第一口苹果的滋味。所以我交给了他用速记文字记的日记。他拿着它感激地鞠了一躬,问道:“我可以读它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尽量严肃的回答他。他打开它,突然脸色阴沉下来了。然后,他站起来鞠了一躬:

“哦,你真是聪明的女人啊!”他说,“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乔纳森先生是一个幸福的男人,瞧,他的妻子什么都会。你可以帮我读读它吗?唉,我不懂速记文字。”

这时我的小玩笑结束了,我甚至有点感到羞愧。所以,我拿出打印稿递给了他。

“原谅我,”我说,“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想过你是希望问关于露西的事情,所以,你可能没有时间等待,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我知道你的时间很宝贵,我用打字机为你打出来了。”

他接过它,眼睛闪着光:“你太好了,”他说,“那我现在可以读它吗?当我读过以后,我可能会问你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都可以。”我说,“我去吩咐他们做饭,你就可以读了,然后你可以在我们吃饭的时候问我问题。”

他又鞠了躬,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对着光,完全沉浸在了那些纸张里。这时,我去准备饭菜,以免他被打扰。当我回来时,我看见他在屋里大步的走着,他的脸激动的闪着光。他冲向我握住我的双手:

“噢,哈克夫人,”他说,“我不知道自己欠了你多少?这些日记就像是阳光。它为我打开了门。我眼花了,我茫然了,因为这么强烈的阳光,然而乌云仍然时刻在阳光后面翻滚。不过你不会了解这个的。噢,但是我太感激你了,你是如此聪明的女人,夫人。”他严肃地说,“如果亚伯拉罕姆·范海辛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的话,我相信你会让我知道的。我为能像朋友一样为你服务感到荣幸和快乐。作为朋友,我所知道的和我所能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你所爱的人。生活中既有黑暗,也有阳光。你就是其中一缕阳光。你会有幸福的生活,你的丈夫会因你而享福的。”

“但是,医生,你过奖了,而且你不了解我。”

“不了解你?我,一个老人,用毕生精力研究男人和女人,专攻大脑和一切属于大脑和来自于大脑的问题!我已经看过你好心为我打出的日记了,它的每一行都透着真实。我,一个读了你给露西的,关于你的婚姻和你的信任的,那么美好的信的人,不了解你?!噢,哈克夫人,好女人把她们的生活都说出来,无论是一天、一小时,还是一分钟的生活,这些只有天使可以读到的东西。我们这些想要了解的男人,都有着天使一样的眼睛。你的丈夫品德高尚,你也一样,因为你的信任。信任是不能存在于卑鄙的人身上的。还有你的丈夫,跟我说说他吧。他还好吗?脑热病痊愈了吗?他是否强壮和健康?”

“他认为自己看到了一个能让他回忆起坏事情的人,那些坏事情导致了他的脑热病。”所有的事情好像一下把我压倒了。对乔纳森的同情,他经历的恐惧,他的日记中的一切可怕的神秘事件,一直折磨我的恐惧,一下子全涌上来了。我觉得自己有点歇斯底里,因为我一下子跪在地上对他举起手,恳求他把我的丈夫治好。他握住我的手把我扶起来,让我坐在沙发上,然后坐在我旁边。他握住我的手,无限温柔地对我说道:

“我的生活是荒芜和孤独的,繁忙的工作一直让我没有时间可以放在友谊上。但是,自从我被我的朋友约翰·西沃德召唤到这里,我认识了这么多好人,感受到了这么多的高尚,我年纪越大,就越觉得孤单。相信我,我充满尊敬的来到你这里,你给了我希望,不是在我所寻找的东西里,而是因为,仍然还有可以把生活变得幸福的好女人存在,她的生活和她的事实能教给孩子们很多东西的好女人。我很高兴自己能对你有用。因为,如果你的丈夫有问题,那么,他的问题就是在我所研究的范围内的。我向你保证,我很高兴为他做一切我能做的,或者把他的生命变得强壮和勇敢,并让你过得幸福。现在,你必须吃饭了。你过于劳累或者也过于担心了。你的丈夫乔纳森不想看见你这么憔悴,在他所爱的人身上看见他不喜欢的东西,对他可不好。因此,为了他,你必须吃饭和微笑。你已经告诉了我关于露西的情况,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先不谈她。我今晚会在埃克斯特,因为我想思考一下,你告诉我的事情,当我思考的时候,我会问你问题,如果我可以的话。同时,你可以跟我谈谈乔纳森的困难,但不是现在。你现在必须吃饭了,过后你可以告诉我一切。”

吃过晚饭,我们回到了客厅,他对我说:“现在把他的事全告诉我吧。”

当和一个学识渊博的男人讲话时,我开始担心他会觉得我是个傻瓜,乔纳森是个疯子,那本日记太奇怪了,我犹豫要不要继续。但是他是这么和蔼而温和。而且,他也保证过要帮我,我也信任他,于是我说道:“范海辛医生,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太奇怪了,你绝不要嘲笑我和我的丈夫。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怀疑。你要对我温柔一点,不要认为我是个蠢货,因为我对一些奇怪的事情将信将疑。”

他用行动和语言向我保证:“哦,亲爱的,但愿你知道我来这儿的目的是多么的奇怪,应该是你嘲笑我才对。我明白,不要轻视任何人的信仰,无论它有多么奇怪。我已经尽量保持一颗开明的心,生活中的平常事不能接近它,而是那些奇怪的事,那些反常的事,那些让人怀疑自己到底是疯狂的,还是清醒的事。”

“谢谢你,万分感谢!你让我如释重负。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让你读一些文件。它很长,但是我已经打出来了。上面有我的问题和乔纳森的问题。这是他在国外记录所有发生的事情的日记的副本。关于它,我不敢说什么。你自己读一读,然后作出判断。当我们见面的时候,也许,你会好心的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保证,”我把文件递给他时他说,“我会在早晨尽快来见你和你的丈夫,如果可以的话。”

“乔纳森11点半的时候会在家,你必须来吃午饭,那时候可以见到他。你可以坐3点34分的快车来,他会在8点之前把你带到帕丁顿的。”

他很吃惊我这么了解列车时刻,因为他不知道我已经列出了所有开往和从埃克斯特出发的火车,这样,我就可以帮助乔纳森,如果他有急事的话。

他带上文件离开了,我坐在那里思考着,思考着我不知道的是什么东西。

范海辛给哈克夫人的信(手写)

9月25日,6点

亲爱的哈克夫人:

我已经读了你丈夫的日记。你可以安心睡觉了。虽然它们很可怕和奇怪,但是它们确实是事实!我用我的生命发誓。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坏消息,但是对他和对你却没有什么可怕的。他是一个高尚的人,让我用男人的经验告诉你,一个像他一样爬上那堵墙,进入那个房间,并且再次这样做的人,不是那种会永久的受到刺激伤害的人。他的大脑和心脏都是好的,我保证,在我见到他之前,请休息吧。我会问他很多其他事情。我真幸运,今天我去见了你,因为我一下子知道了这么多,一直感到眼花缭乱,我必须思考。

你最忠实的亚伯拉罕姆·范海辛

哈克夫人给范海辛的信

9月25日下午6:30

我亲爱的范海辛医生:

一千次的感谢你的来信,真的让我如释重负。然而,如果这是真的,那个人——那个魔鬼真的在伦敦,这会是世界上多么可怕的事情啊!我不敢想。就在我写信的时候,我收到了乔纳森的电报,说他今晚6点25分离开朗塞斯顿,10点18分的时候回来。所以,今晚我就不会感到害怕了。因此,你能否8点钟来吃早餐,对你来说不会太早的话?如果你急的话,可以乘10点30分的火车,在2点35分到达帕丁顿。不要回这封信,这样我就会知道了,如果我没有收到回信,就表示你会来吃早餐。

相信我。

你的忠诚的和感激的朋友米娜·哈克

乔纳森·哈克的日记

9月26日

我还以为自己不会再写这本日记了,但是,那个时刻终于来了。当我回来的时候,米娜准备好了晚餐,当我们吃晚餐的时候,她告诉了我范海辛医生的来访,还有她给了他两份复制的日记,他有多担心我。她让我看了医生的信,上面说,我写下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实的。这仿佛让我焕然一新,就是对这些事情真实性的怀疑把我给打倒了。我感到无力,黑暗和怀疑。但是,现在我知道,我不害怕了,甚至是伯爵。他最终成功的到了伦敦,我看见的就是他。他变年轻了,怎么回事?范海辛就是那个可以揭开他面具、捕获他的人,如果他像米娜说的那样。我们坐到很晚,一直在说这件事情。米娜在穿衣服,我应该几分钟后去旅馆,把他带过去。

我觉得,他看到我时很吃惊。当我进了他的房间,介绍了我自己,他握住我的肩膀,将我的脸对着灯光,仔细的检查了以后,说道:

“可是,哈克夫人告诉我你病了,你受到过刺激。”

听到我的妻子被这个和蔼、坚毅的老人称作“哈克夫人”,是件好笑的事情。我微笑着回答说:“我是病了,我也受过刺激,但是你已经治好我了。”

“为什么?”

“用你昨天晚上给米娜的信。我很怀疑,所有的事情都显得不真实,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甚至是我自己的感觉。不知道相信什么,我就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我只好埋头做能让我愉快的工作了。可是,就是工作也开始不能让我开心了,我不信任自己。医生,你不知道怀疑一切、甚至你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不,你不知道,有你这样眉毛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他看起来很高兴,大笑着说:“哦!你是个相面师。我每小时内学到了更多的东西。我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吃早餐,先生,你会原谅一个老人的赞扬的,这都要感谢你的妻子。”

我愿意听他一直赞扬我的妻子一整天,所以我只是沉默的站着,一直在点头。

“她是上帝的女人,是上帝亲手设计的;是在告诉我们所有的男人和女人,有一个天堂是我们可以去的,它的光芒可以照在地球上。那么诚恳,那么温柔;那么高尚,那么无私,让我告诉你,私心在这个年代很多,又多疑又自私。你呢,先生——我已经读了所有给露西的信,其中的一些信提到了你,因此,我通过别人的了解对你有所了解。但是,我昨晚看到了真正的你。你会把你的手给我的,你会吗?让我们做一生的朋友。”

我们握了手,他是那么的诚恳和亲切,几乎让我窒息。

“那么现在,”他说,“我能再让你帮我一个忙吗?我有一件重要的任务要完成,但首先,就是要了解事情的始末。你可以在这上面帮助我。你可以告诉我,你在去特兰西法尼亚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以后我还会让你帮我的忙,另一个忙;但现在只到这一步而已。”

“那么先生,”我说道:“你要做的和伯爵有关吗?”

“是的,”他严肃地说。

“我会和你并肩作战。我会给你一沓报纸,因为你要坐10点30分的火车,所以可能没有时间阅读它们。你可以带上它们在火车上读。”

早餐过后,我送他去了车站。当我们分开时,他说:“可能你会来镇上的,如果我叫你的话,请带上哈克夫人。”

“你叫我们的话,我们都会去的。”我说。

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早报和昨晚的伦敦报。当我们在车厢的窗户边谈话,等着火车开的时候,他翻着这些报纸。他的眼睛好像在《西明斯特公报》上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他的脸变得苍白。他有目的的读着,呻吟道:“天啊!天啊!这么快!这么快!”我觉得他当时好像把我给忘记了,就在那时汽笛声响了,火车开了。这提醒了他,他将头探出窗外,挥手叫道:“代我向哈克夫人问好。我会尽快写信的。”

西沃德医生的日记

9月26日

确实还没有结束。不到一周前,我说过“结束了”,我要重新开始,可还是得继续记我的日记。直到今天下午,我都没有理由去想该怎么结束。仑费尔德几乎在一切方面都变得异常清醒。他捉苍蝇的工作已经走上了正轨,养蜘蛛的工作也刚刚开始,所以到现在,还没给我找任何麻烦。我收到了一封亚瑟的信,在周日写的,通过这封信,我猜亚瑟已经振作起来了。昆西·莫里斯和他在一起,这有很大的帮助,因为昆西自己的精神已经很好了。昆西也给我写了一行字,通过它我知道,亚瑟开始变得像原来一样开朗。这一切都让我的心情放松了。至于我自己,我开始充满热情地投入到我的工作中,像我以前那样,所以我可以说,露西留在我心中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无论如何,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只有上帝才知道结果是什么。我对范海辛所隐瞒的东西明白了一点,但是他只会在合适的时间才说。他昨天去埃克斯特了,一整晚都呆在那里。今天他回来了,在大约五点半的时候,几乎是跳进了屋子,然后把昨天晚上的《西明斯特公报》扔到了我的手上。

“你怎么看?”他站在后面,两手抱在胸前问道。

我翻看着报纸,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把报纸拿过来,指着一篇关于在汉普斯黛小孩被拐走的文章。这对我没有太多意义,直到我看到有一段文字描述了他们脖子上的小孔。我有了一个想法,抬头看着他。

“怎么样?”他说。

“和露西的一样。”

“你从里面看出什么了?”

“就是他们有相同的原因。伤害她的东西也伤害了他们。”我没太理解他的想法。

“这间接是正确的,但并不直接。”

“你是什么意思,教授?”我问道。我有点想轻视他的严肃。因为,毕竟,四天的休息让我从焦急、痛苦和忧虑中解脱出来,并恢复了精神。但当我看着他的脸,又让我严肃起来。即使是在我们对露西的绝望中,他也没这么严肃过。

“告诉我!”我说,“我猜不出来。我不知道该想什么,我也没有可以猜想的根据。”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约翰,你对露西因何而死没有任何怀疑,即使已经得到了暗示,不光是事实的,还有我的?”

“因为虚脱而造成大量失血或过度用血。”

“那么血是怎么失掉或者用掉的呢?”我摇了摇头。

他走上前,坐在我旁边,继续说道:“你是个聪明人,约翰。你很会推测,你也很有智慧,但是你太偏激了。你不去听,也不去看,在你日常生活之外的事情就与你无关了。你不觉得,有一些事你还不明白,但是它们仍然存在,还有一些人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问题吗?但总有一些新事老事不能被人们的眼睛所看到,因为他们知道或者以为知道,别人已经告诉他们的一些事。我们的科学的错误,就是想用它解释一切,如果解释不了,就说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是,我们仍然看见我们周围,每天都有新的信仰在形成,它们觉得自己是新的,其实它们仍然是旧的,它们假装很年轻,就像戏剧里的漂亮女人。我猜,你现在不会相信肉体转移吧?也不相信物质化?也不相信星状体?也不相信思想的阅读?也不相信催眠术……”

“是的,查尔考特已经很好地证明了。”

他微笑着继续说道:“那么,你对他就满足了,对吗?当然,这样你就知道它们是怎么回事,可以跟随着伟大的查尔考特,可是他已经不在受到他影响的病人的心里了。不是吗?约翰,我是不是应该认为你只接受事实,而满足于在前提到结论之间的这一段都保持空白呢?不是吗?那么告诉我,因为我是研究大脑科学的学生。人们是怎么接受催眠术而拒绝思想的?让我告诉你,我的朋友,今天在电学里的一些发现,在发现电的前人们看来是不圣洁的,而他们自己当时也被当成了巫师。生活中总是有神秘的事物。为什么麦修彻拉活了900年,‘老帕隆’活了169年呢?而可怜的露西却不能多活一天。你知道生命和死亡的全部秘密吗?在比较解剖术的全部内容之后,你能说出为什么兽性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而不是在其他人身上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其他蜘蛛很快就死了,而老西班牙教堂的钟楼里的大蜘蛛却能活上几个世纪,一直长大,直到喝光了教堂里所有的灯油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在南美大草原上或者在其他地方,有一种大蝙蝠,晚上出来打开牛和马的血管喝光它们的血?为什么在北海的一些岛上,有蝙蝠一整天都挂在树上,那些看到过它们的人说它们像巨大的果核或者荚果,当船员因为天热睡在甲板上时,它们飞到他们身上,在早上他们就成了死人,像露西小姐一样苍白?”

“上帝啊!上帝啊!教授!”我惊叫着跳起来,“你的意思是,露西是被这样一种蝙蝠咬的,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19世纪的伦敦?”

他沉默地挥着手,继续说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乌龟比人活得时间长?为什么大象一直走,直到看见族群?为什么鹦鹉只会死于猫或狗咬它们或是其它原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有的男人和女人生存在不会死的年代和地方吗?我们都知道,科学已经证明了事实,有蟾蜍封在石头里一千年,被关在一个小洞里,那个小洞只能在它们很小的时候盛下它们。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印度的托钵僧能在他们自己死去并被埋葬,甚至坟墓被封住,上面种上了庄稼,庄稼成熟了,收割了,播种了,然后又成熟又收;当人们把坟墓启封,躺在那里的印度托钵僧,没有死,而是起来像原来一样到处走着?”

我在这里打断了他。我越来越迷惑了。他将这些自然界里的反常现象一股脑地倒在我的心上,让我的想象力都要着火了。我隐约的觉得,他要给我上一课,就像很久以前,他在他阿姆斯特丹的书房里做的那样。但是,他原来是用它们来告诉我事情,这样我就有了思考的目标。而现在我没有他的帮助,我还是想听懂他的话,于是我说:

“教授,让我再做一回你得意的学生吧。告诉我主旨,这样我就可以用上你的知识,在你说的时候。现在,我在自己心里从这儿走到那儿,像是一个疯子,而不是一个清醒的人,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新手在雾中的沼泽地里行走,从一块草丛上跳到另一块上,只是一心想着向前,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

“这是一个有趣的场面,”他说,“好,我应该告诉你了。我的主旨是,我想让你相信。”

“相信什么?”

“相信你不能相信的事情。让我举个例子。有一次,我听到一个美国人这样定义‘忠诚’:‘一种让我们去相信我们认为不正确的事情的能力’。我理解那个人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开通,不要用一丁点的事实来判断一大堆的事实,就像一个小石子对一辆运货车做的那样。我们先有了小的真理。这很好!我们留着它,我们重视它,但是我们不能让它觉得自己就是宇宙中所有的真理了。”

“那么,你是让我不要被以前的一些信仰所影响,而去接受一些奇怪的事情。我说得对吗?”

“哈,不愧为我最喜欢的学生。教你是值得的。现在你愿意去了解了,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你觉得,那些孩子喉咙上的小孔和露西身上的小孔是同一种东西造成的吗?”

“我猜是的。”

他站起来,严肃地说:“唉,要是那样就好了!但事实并不如此,不,是更坏的,远远更坏的情况。”

“看在上帝的份上,范海辛教授,你是什么意思?”我叫起来。

他绝望地瘫在椅子上,胳膊肘搭在椅柱上,一边用手捂住脸,一边说道:

“是露西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