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 第八章 临河窗子的妙用

克洛德·弗罗洛(我们假定,读者比孚比斯聪明,自会猜到这番奇遇中要说有什么“莽和尚”,无非是副主教罢了),在被队长反锁起来的黑暗小室里摸索了一阵。这是建筑师时常在屋顶和支撑墙交合之处留下的那种角落。这个“狗窝”(正如孚比斯恰当地称呼的)纵剖面好像一个三角形。此外,没有窗户,也没有透亮孔,屋顶倾斜下来,人在里面连站立都不可能。于是,克洛德只好蹲在尘土和墙壁粉屑里,把这些脏东西压得直响。他的头滚烫,伸手在四周摸索,在地上摸到一块破玻璃,把它贴在脑袋上,一阵清凉,才稍稍舒服了些。

副主教的阴暗心灵里此刻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和上帝才知道。

他是不是内心里在按照某种命运安排,摆弄着爱斯美腊达、孚比斯、雅各·夏莫吕、为他钟爱却被他委于泥污的弟弟、副主教的法衣,也许还有被拖累到法路岱老婆子家里的他的名誉,这一切形象,这一切奇遇?我可说不好。然而,肯定无疑,这种种念头在他灵魂里纠结为可怕的一团。

等了一刻钟,他似乎觉得老了一百岁。忽然,他听见木头楼梯轧轧响。有人上来了。梯口盖板给推开了,又出现了灯光。阁楼那破烂的房门上有一道相当宽的缝隙,他把脸贴了上去。这样他可以把隔壁房间里的动静看个一清二楚。从盖板洞口钻出来的第一个人是猫脸老太婆,手里打着灯;第二个是孚比斯,捻着小胡子;接着是第三个:正是爱斯美腊达那翩翩风姿、美丽的身影。教士看见她从地下钻出来,真像光华夺目的仙女一般。克洛德浑身哆嗦,眼前腾起一片云雾,心剧烈地跳动,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片轰鸣。他再也看不见,再也听不见了。

等到他清醒过来,只剩孚比斯和爱斯美腊达两人了。他俩坐在大木箱上,旁边放着油灯。灯光让副主教看见这两个青春洋溢的面孔和小屋另一端的一张简陋的床铺。

床旁边有一扇窗户,窗玻璃早已像雨打的蜘蛛网那样残破,透过它那破损的铅丝网,可以看见一角天空和远方落月斜照在铺絮般柔软的云朵上。

那姑娘红着脸,手足无措,喘着粗气。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羞红的脸颊上投下阴影。她不敢抬眼去看那得意洋洋的军官,只是机械地以一种羞涩、楚楚动人的姿态,伸出手指,在板凳上画着断断续续的线条,然后看看自己的手指。看不见她的脚:小山羊蹲坐在上面。

卫队长打扮得分外俏皮,衣领和袖口上缀饰着金银穗束:这在当时是最时髦的装束。

堂克洛德太阳穴里血液沸腾翻滚,一片嗡嗡响声使他只能相当费劲才听得见他们的交谈。

(情话绵绵其实相当乏味。无非是反复念叨“我爱你”。要是不配上什么“装饰音”,在旁听的不相干的人听来,这种乐句是非常平板、非常单调的。不过,克洛德并不是漠然旁听的。)

“啊!”姑娘说,眼皮仍然不敢抬,“您不要看不起我,孚比斯大人。我觉得我这样做很坏。”

“看不起您,美丽的小人儿!”军官回答,神气十足,居高临下,顾盼自雄:“看不起您,上帝的脑袋!可为什么呢?”

“因为我一直跟着您。”

“说到这一点嘛,小美人儿,我们意见不一致哩。我不应该看不起您,应该恨您。”

姑娘惊慌失措,看看他,问道:“恨我?那我干了什么呢?”

“因为要我那样央求您!”

她叹道:“唉!这是因为我要违背许的愿了。我会找不到我父母的,护身符会不灵验呀!……可是那又算什么?我现在难道还需要父母?”

说着,她直视卫队长,两只黑色的大眼睛因为喜悦而且情意绵绵而水汪汪的。

“我要是懂得您说些什么,鬼把我抓了去!”孚比斯叫道。

爱斯美腊达半晌不吭气,然后眼睛里淌出眼泪,嘴唇里发出叹息,说道:“啊!大人,我爱您!”

姑娘身上散发着一种纯洁的芬芳、童贞的魅力,使得孚比斯在她身边多少有些局促不安。然而,听到这样表白爱慕之情,他胆子大了,狂喜地叫嚷:“您爱我!”伸出胳臂搂住埃及姑娘的腰:他本来就只等这个机会。

教士见了,用手指尖试了试掖在胸襟里面的匕首的锋刃。

吉卜赛姑娘轻轻挣脱卫队长紧箍她腰肢的双手,说道:“孚比斯,您人好,豪侠,英俊。您救了我的性命,虽然我只是一个流落在波西米亚的可怜的孩子。我早就梦见过有个军官搭救了我。还没有认识您以前,我就梦见了您,我的孚比斯。我梦中的人跟您一样,身穿漂亮的军服,相貌堂堂,佩带长剑。您名叫孚比斯,这是一个美丽的名字。我爱您的名字,我爱您的剑。您就把剑拔出来吧,孚比斯,让我看看。”

“孩子气!”队长说,笑着抽出长剑。

埃及姑娘看看剑柄、剑身,以可爱的好奇模样审视剑柄上的缩写姓名,吻着剑说:“你是一位勇士的佩剑,我爱我的队长。”

孚比斯趁机对准那低垂的美丽颈脖印上一吻。姑娘的脸刷地一下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她跳了起来。教士在黑暗中咬牙切齿。

埃及姑娘说:“孚比斯,让我跟您说话。您走几步,让我看见您的高大的全身,让我听见您的马刺响。您多么英俊!”

队长巴结地站起身来,同时得意洋洋地一笑,责难说:“您可真是孩子!……不过,美人儿,您见过我穿上大礼服么?”

“唉,没有,”她答道。

“那才真叫漂亮哩!”

孚比斯过来坐在她身旁,这次紧紧偎依着她。

“听我说,亲爱的……”孚比斯说。

埃及姑娘美丽的小手轻轻拍打他的嘴,那样的孩子气,一股傻劲儿,洋溢着欢乐,仪态优美。“不,不,我不要听。您爱我吗?我要您告诉我您是不是爱我。”

“我是不是爱你,我终生的天使!”队长半跪着叫道,“我的肉体,我的血液,我的灵魂,一切都属于你,一切都为了你!我爱你,从来只爱你!”

这样的话队长曾经在类似的场合不知复述过多少遍,所以他一口气就吐了出来,背得滚瓜烂熟,一个错儿也没有。听到这样热情的表白,埃及姑娘抬眼望着肮脏的顶棚,好比那就是苍天,目光中洋溢着天使般纯洁的幸福。她喃喃自语:“啊!这一刻真是死了的好呀!”

孚比斯却觉得“这一刻”挺方便,正好再次偷一个吻。可怜的副主教在角落里这下子又如受酷刑了。

“死!”情欲冲动的卫队长叫道:“你说些什么呀,美丽的天使?该活着,否则朱庇特就只算是个小淘气儿!这样美妙的开端,就死!牛的角!真是开玩笑!……不该说的!……听我说,亲爱的席米拉……爱斯麦纳达……对不起,可是您这个名字真跟萨腊赞人的名字似的,简直没法念。好比一堆茅草,一下子就把人缠得晕头转向。”

“上帝呀!”可怜的姑娘说,“我本来还以为这个名字由于别致而分外美丽哩!可是,既然您不喜欢,我愿意叫做戈通。”

“嗳!咱们别为这么点小事儿伤心嘛,我的美人儿!这是个我应该适应的名字,不过如此罢了。我一旦记熟了,也就顺口了。请听我说,亲爱的席米拉;我崇拜您到了狂热的程度。我实在爱您,到了神奇的程度。我知道有个小姑娘会因而大发雷霆的……”

姑娘醋性大发,打断他的话说:“是谁?”

孚比斯说:“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您爱我么?”

“噢!……”她说。

“好,这就尽够了。我是多么爱您,您今后看好啦!我发誓,要是我不使您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就让大鬼奈普图努斯[115]把我叉死。我们找个地方去安顿一个美丽的小家庭。我要吩咐我的弓手在你窗下以阅兵式行进。他们都是骑马的,把米尼昂队长的弓手气得发昏。还有尖枪手、短铳手、长铳手。我要带您去看侣里谷仓的巴黎那些怪东西。好看得紧!八万顶头盔,三万副白色的马具,短胄,长铠,六十七面各行业旗帜:大理寺,审计院,将帅财库,铸币助理司等等的旗帜;总之,真是魔鬼的全副銮驾!我还要带您去看行宫的狮子,都是凶猛的野兽。女人都喜爱的。”

姑娘好一阵子一直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之中,听见他的嗓音,却没有去听他言词的意义。

“啊!你会多么幸福呀!”卫队长继续说,同时轻轻解开埃及姑娘的腰带。

“您这是干什么?”她急速说道。这种“欲行非礼”使她从神游中清醒过来。

孚比斯说:“没什么。我只是说,等你日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把这种街头卖艺的轻佻打扮脱掉。”

“我日后跟你在一起,我的孚比斯!”姑娘温柔地说。

她又浸没于静默沉思之中。

见她这样温顺,卫队长胆子大起来,一把搂住她的腰,她也毫不抗拒。队长然后动手解去可怜孩子胸衣上的带子,弄出轻微的响声,把她的乳褡子使劲拉扯,致使教士喘着粗气,看见从纱罗掩盖下露出了吉卜赛姑娘的微褐色滚圆的美丽肩膀,就像天边薄霭中升起月亮。

姑娘听任孚比斯轻薄,似乎并未觉察。胆大妄为的队长眼睛里火花直冒。

突然,她转向他,以无限的爱恋说道:

“孚比斯,引我入你的宗教吧!”

“我的宗教!”队长哈哈大笑,说:“我,我引你入我的宗教!角和雷!您拿我的宗教干什么用?”

“是为了我们结婚呀,”她回答。

队长脸上的表情立刻是又惊讶,又轻蔑,又满不在乎,又充满淫邪的情欲。他说:

“呸!还要结婚?”

吉卜赛姑娘的脸顿时煞白,忧伤地把脑袋低垂在胸前。

孚比斯温存地又说:“我心爱的美人,干吗这么大的傻劲?结婚,什么大不了的!不到教士开的店铺里去听他们嘴里喷出拉丁话,难道就不快活?”

说着甜言蜜语,他紧紧贴着埃及姑娘的身子,两只爱抚的手又放在老位置上,搂着姑娘的纤纤细腰,眼里欲火越来越炽热,一切都表明孚比斯先生显然快要到达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就是,朱庇特大神自己也要做出许多傻事,使得好心的荷马只好呼来云朵帮忙替他遮丑。

这过程,堂克洛德看得一清二楚。房门是用已经烂了的桶板做的,板与板之间裂开大缝,他那鹰隼似的目光正好透过。这个深色皮肤、宽阔肩膀的神父,此前不得不过着严峻的修道院禁欲生活,现在眼见着这男欢女爱、销魂之夜的场面,不由得浑身哆嗦,血液沸腾。那美丽的少女褰裳解怀,委身于欲火中烧的青年,看得他血管中流动着的仿佛是熔化的铅水。他内心中汹涌着异乎寻常的冲动。他心怀嫉妒,色情的眼光深深钻入那一颗又一颗被解下的别针的下面。此刻谁要是看见这不幸者的面孔贴在腐烂的门板缝上,会以为看见的是一头猛虎从铁笼子里面注视着豺狼吞噬羚羊。他的眸子闪闪发光,仿佛烛火透过那门缝。

忽然,孚比斯急速地一把抓下了埃及姑娘的乳褡子。可怜的孩子原来一直沉溺于幻想,脸色苍白,这下子仿佛一惊,清醒了过来。她猛地挣脱色胆包天的军官的怀抱,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胸脯和肩膀,含羞带愧,满脸通红,茫然,默然,交合起双臂遮住两乳。要不是她两颊火焰似的燃烧,看见她这样静默呆立,还会以为是一座处女娇羞的石像哩。她两眼始终低垂。

然而,队长那样一扯,露出了她颈脖上挂着的神秘护身符。“这是什么?”他说,抓住这个借口向刚刚吓跑了的美丽小动物贴了过去。

她急忙回答:“别动!这是我的保护神。她将保佑我找到亲人,如果我不辱没他们的话。啊!队长先生,请您放开我!我的母亲,可怜的妈妈,妈妈!你在哪里?救救我!我求求您,孚比斯先生!把乳褡子还给我!”

孚比斯向后一退,冷冷地说:

“呀,小姐!我看您并不爱我!”

“说我不爱他!”可怜的不幸的孩子喊道,与此同时,她让队长坐在身旁,搂住他的脖子:“我不爱你,我的孚比斯!你真坏,你说些什么呀,是要我心肝碎裂么?啊!好吧!拿去,我的一切!你要拿我怎样就怎样吧!我是属于你的。护身符算什么?我妈妈算什么?你就是我的妈妈,既然我爱你!孚比斯,我心爱的孚比斯,你看得见我么?是我,你看看我!是你好心不嫌弃的小姑娘,她来了,她自己来找你了!我的灵魂,我的生命,我的身子,我整个的人,一切都整个属于你,我的队长!啊,不!我们不结婚!既然你觉得心烦。况且,我算得上什么,我?辗转沟壑的不幸的姑娘,而你,我的孚比斯,你却是侍从贵族!真是异想天开!一个跳舞姑娘要嫁给一个军官,敢情我是疯了!不,孚比斯,不,我就做你的情妇,你的消遣,你的玩乐,只要你高兴。我是永远属于你的姑娘,我生来就只是这样!受侮辱,遭轻视,被玷污,那又算什么?只要被你爱!那我将是最自豪、最欢乐的女人。我老了丑了以后,孚比斯,等我配不上再爱您的时候,大人,请您还允许我伺候您!让别的女人给您刺绣绶带,而我——您的女仆,我来照料她们的刺绣。请您让我给您擦马刺,刷上衣,掸净您的马靴!我的孚比斯,您有这样的怜悯心,是不是?在此以前,把我拿去吧!看,这一切都是你的,孚比斯!只要你爱我!我们埃及女人,只要这,只要空气和爱情!”

这样说着,她举起双臂,紧紧搂住军官的脖子,她以恳求的眼光自下而上打量着他,同时哭泣中露出灿烂的笑容。她那纤秀丰满的胸脯摩擦着军官的粗呢子上衣和粗劣的刺绣。她坐在他腿上,扭动着她那美丽的半裸的身躯。卫队长昏昏然,以他焦渴的双唇狂吻着她那赤裸裸的微黑的上身。姑娘的迷惘的眼睛仰望着顶棚,她向后仰去,战栗不已,心房剧烈跳动,接受着热烈的吻。

突然,她看见孚比斯头顶上面出现另一个脑袋,一张灰里透青、痉挛的脸,天谴魔鬼似的目光闪烁。就在这张脸旁边有一只手拿着一把匕首。这就是教士的脸和手。他打破了房门,来到了这里。孚比斯看不见他。姑娘动弹不得,犹如凝成了冰块,在这魔影的可怕魅力之下叫不出声来,就像一只鸽子抬起头来,正好看见老鹗瞪着圆眼睛向窠里窥视。

她甚至一声也喊不出来。她看见匕首对准孚比斯插下,又抽起来,血沫直翻。“该死!”卫队长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她晕了过去。

她合上眼睛,意志已经涣散,仿佛觉得嘴唇上火灼一般:那是一个吻,比刽子手的烙铁还要烫人。

等她苏醒过来,只见自己已被巡夜兵卒团团围住,倒在血泊中的卫队长正被人抬出去,那个教士已经不见,房间底部那扇临河的窗户大开着。有人拾得斗篷一件,他们还以为是军官的。她听见周围的人说:“是这个女巫刺杀了卫队长。”

* * *

[1] 以曲折隐晦的手段说明某一意念的修辞法。

[2] 圣母院正面朝西略略偏北。

[3] 这种尖帽有些像法国布列塔尼女人直至本世纪40、50年代还戴的那种式样,但现在已不见遗迹了。

[4] 方旗是一种战旗。方旗骑士是一种可以举旗纠集附臣和下民前往战斗的骑士,后沿为封建领主的一个等级。

[5] 乌得勒支,荷兰城市,以织造业著称。

[6] “海王”这个字她用拉丁语说出。

[7] 特里托是海王之子。画上常常画作人身鱼尾。

[8] 说话的当时1482年在位的国王路易十一是查理七世的儿子。

[9] “门键”(good),“桂冠”(laurier),合起来中间加个e,就是“贡德洛里埃”,所以他们家的纹章上有这两样东西。绣在妇女袍子上已不时兴,但仍可安放在壁炉架上和旌旗上。

[10] 查理六世是查理七世的父亲,当今国王的爷爷。老太太更推早了一个世代。

[11] 双关语,又义:突然倔劲上来了。

[12] 原称吉巴尔门,后改称地狱门,拆除城墙前称圣米歇门,现在已不存在了。

[13] 是一种不礼貌的手势。

[14] 据有个法文版本的编者说,其他还可以列举5、6个名称。

[15] 即乳褡子、兜肚之类。

[16] 当时直至19世纪上半叶,西方妇女的裙子,讲究一点的,应拖至脚面,甚至长摆曳地。

[17] 什二长比什长高一级。金器或镀金器,中世纪只许有一定地位的人佩戴。

[18] “前庭”Parvis源自“天堂”Paradissus,原指主教堂前广阔空地,有栏杆(或矮墙)、门拱之类。栏杆之类,在巴黎圣母院门前早已拆除,但Parvis这个名称仍沿用至今,只是把房屋也拆除了,所以,今天的Parvis比1482年大得多。

[19] 一种三拍子的西班牙舞。

[20] 一种快速的四三拍子的西班牙舞。

[21] 现存一个小教堂,是在进入圣母院正门后的右上首。

[22] 狄奥吉纳斯(前413—前323),古希腊著名犬儒学派哲学家,主张之一为人必须去尽各种欲望,包括穿衣服的需要。

[23] 前后的“严密”是一语双关,属于文字游戏。

[24] 圣惹内斯特是古罗马时代为传播基督教而殉道的人,临刑前被迫穿上小丑服装。

[25] 阿德迈特斯是费勒斯王,曾款待变为凡人模样的阿波罗,阿波罗为报答他,允许他长生不死。给阿德迈特斯看猪,可能是彼埃尔想当然耳。

[26] “对着炉膛吹火”(即,用风箱鼓风)、“从天上接受火焰”,都是指炼金术士行当。暗喻教士暗中进行的这类活动。

[27] 大盾是14、15世纪使用的一种长圆形盾,是一种武器。

[28] 烤肉叉,实际上是一种能转动的机械装置,用于烤肉。机械由人力或畜力推动。畜力多使用狗,不用毛驴。毛驴给套上去,当然就晕头转向了。

[29] 十二音节一行的长诗,为庄严诗体。

[30] 中世纪的统治者,特别是路易十一,再三严令禁止平民携带武器。

[31] 阿卡雅是古希腊的一个地区。这一段全是地理上的混乱。

[32] 拉丁文,单独一个男人同单独一个女人在一起,是不会想到念主祷文的。

[33] 拉丁文,我们的父,圣哉马利亚,信仰上帝我们万能的父。

[34] 这里有一个隐晦的淫猥暗示。

[35] 从早祷之初至终。

[36] 基督教认为,这一天天使向马利亚报喜说她有孕了,以后生下的小男孩,即为耶稣。

[37] 卡席莫多一个人把六口钟同时摇晃起来,只是雨果的艺术夸张。因为单单现在尚存的一口最大的钟,可能就是玛丽,自重即为15吨,需要八条壮汉在上空两侧分立在两块木板上,一侧四名,对向行走,推动木板,带动轮轴装置,使大钟来回摇晃,钟舌敲击钟壁,才得鸣响。

[38] 我们30、40年代穿的西服裤子在右侧上方有一个装挂表的口袋,在这个位置上,中世纪西方人所穿的紧腿长裤也有一个稍大的口袋,用于装钱包。

[39] 塞内加有父子两人,此处当指儿子哲学家路吉乌斯·安奈乌斯·塞内加(2—66)。

[40] 经营钱币兑换的犹太商人。

[41] 中世纪的计数法,即385。

[42] 二十五苏,每枚值25苏的铜币。

[43] 双六,掷骰子,掷出两个6,是最大的数,必胜。

[44] 拉丁文,怎样。

[45] 拉丁文,但是,实际上,完全。

[46] 拉丁文,确实,这烧烤店可真了不起!

[47] 圣吉勒是大约7、8世纪的圣徒,有许多教堂的建造归之于他。巴黎圣母院那样的螺旋楼梯据说也是他首创的。

[48] 拉丁文,呼吸着就有希望。

[49] 拉丁文或希腊文,从何时?从哪时?——人对人如野兽。——星光,营盘,名字,神意。——大书,即大祸害。——要敢于求知。——有意愿就产生傲慢。

[50] 希腊文,淫秽。

[51] 拉丁文,称天神为主子,称世人为该下地狱的。

[52] 阿维罗埃斯,阿拉伯哲学家(1126—1198)。

[53] 拉丁文,火焰。

[54] 马吉斯特里,9世纪的拜占庭哲学家。

[55] 今法语里元音已无长短之分,但在中法语里还残留着古法语里元音长短的区别。下一句中“玛丽亚”的“玛”,“索菲亚”的“索”,“爱斯美腊达”的“腊”音节里的元音是长元音。

[56] 指给犯人打火印或施烙刑的烙铁。

[57] 卡席奥多鲁斯(约480年生),古罗马政治家、科学家。

[58] 这两个都是咒语。

[59] 这两个都是咒语。

[60] 拉丁文Fatum即希腊文’ANáΓKH:命运。

[61] 艾特纳山,西西里的著名火山。

[62] “约翰”Jehan和“雅各”Jacques,都是J字母开头的。

[63] 拉丁文,袍子被撕破。

[64] 拉丁文,袍子,小斗篷。

[65] 拉丁文,这是希腊文,可没法认。

[66] 刻柏鲁斯是看守地狱大门的百头犬。特洛伊的英雄艾内亚斯扔以蜜糕,它吃了即被麻醉。艾内亚斯就达到了进去的目的。

[67] 路易·德·博蒙。

[68] 嚼鸟者,是“赌徒”的意思。

[69] 爱谷,妓院名;伊莎博·提埃里,妓女名。

[70] “淫秽”。

[71] 托马斯·阿奎那说过类似的话。

[72] 拉丁文,不劳动者不得食。

[73] 这是约翰胡诌的一个希腊词。

[74] 艾斯库洛斯,见第185页注①。抑抑扬格是轻轻重的格律。

[75] 古希腊的一种靴子,后为悲剧角色的一种象征。

[76] 伊壁鸠鲁的拉丁读法。

[77] 犬儒派哲学家狄奥吉纳斯轻视人类,曾在大白天,打着灯笼在雅典大街上行走,宣称“我在找‘人’”!

[78] 在西方人眼里,猫的性格诡诈、阴险、背信弃义。

[79] 用大釜把犯人煮死,中世纪酷刑之一。

[80] 拉丁文,使用刺激,压延,钉死,桎梏,用力,锁链,牢狱,枷锁,捆绑,束缚。

[81] 意思是“智穷才尽了”。接上面的拉丁话,是双关语。

[82] 拉丁文,独自,同自己,在自己!

[83] 拉丁文,无意思的象声词!

[84] 在中世纪,提出公诉权在国王,由国王委派在各种法庭的代诉人,延至后世,即为检察官。

[85] 神的信使墨久里又是贸易之神、偷盗之神,都与黄金有关。

[86] 教会法庭或主教法庭秉承主教和副主教的意旨行事。

[87] 施行酷刑的床架,详见第8卷第2章爱斯美腊达受刑一节。

[88] 拉丁文,你光着身子绑着,倒吊起来,也有两百斤重。

[89] 拉丁文,不是巫师,就是魔鬼!

[90] 当时画法,一种是平涂的,一种是凸现的。

[91] “播种者”是对上帝的一种称呼,因为基督教徒认为他是创造万物、创造生命的唯一力量。

[92] 原文作阴性跳舞者,既可指苍蝇,又可指爱斯美腊达。

[93] 拉丁文,关于能的对话与魔鬼的法术。

[94] 塞尔维乌斯·图利乌斯(公元前578—前534),传说中的罗马第六任国王。

[95] 拉丁文,无处没有守护神。

[96] 拉丁文,赞美我们的主!

[97] 《旧约·创世记》第28章说,雅各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梯子立在地上,梯子的头顶着天,有上帝的使者在梯子上,上去下来,耶和华站在梯子以上……”

[98] 指圣母院钟楼。

[99] 拉丁文,保存以特定形式,灵魂方得救。

[100] 西方人骂人与我们不一样,多以亵渎上帝或神明出之。因此,像孚比斯这样的大粗人,咒骂起来,全是天上的或地底下的东西胡乱拼凑。

[101] 在法语里,“老”的阴性又意“老太太”,“科学”的读音拆成两段,恰好意为“锯—提把”。是为连音谜。

[102] “苹果”又意“乳房”。

[103] 夏娃和苹果的故事,参阅《旧约·创世记》。

[104] 拉丁文,住在坏话街的人可恶。

[105] 据说这座塑像是歪鼻子的。

[106] 阿拉斯在加来东南,当时属布尔戈尼公国。“当阿拉斯王”,实际意思是,占领布尔戈尼公国。最后一句“阿拉斯人离开故乡”,也就是说,把布尔戈尼人统统从该公国赶跑,从冰上赶到英国去。1477年3月路易十一的军队击败布尔戈尼和英国的联军,占领了阿拉斯;他把该地居民统统迁徙别地,从法国内地迁来手工业者等等居住。

[107] “受美丽星光的照料”是讽喻露宿野外或街头。

[108] 拉丁文,从前,无花果树砍坏了。

[109] 拉丁文,中高卢人主教。

[110] 中世纪的马靴有勾带,既拔靴子用,又在穿上之后扣起来。

[111] 拉丁文,我承认。

[112] 从中世纪即已开始流传的唐璜传奇的最后结局是:这个以勾引女人为能事的浪荡子诱奸了一个有夫之妇(或已订婚的少女,或寡妇),致使被欺骗的男人死后的石像把唐璜拘到地狱里去了。

[113] 说骑士撒谎,是莫大的侮辱,比说他与女人私通当然更不可忍受。

[114] 若望·瑞尼埃(约1392—1468),法国诗人。

[115] 奈普图努斯,海王的拉丁文说法。海王并不手执钢叉,执钢叉的是他的儿子小海神。孚比斯自附风雅,却恰恰驴唇不对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