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鼻子的灾祸沉重地降临到父亲头上的时候,——读者还记得,他立即上了楼,一下子扑到了床上;从这会儿起,除非他对人性有深刻的领悟,否则对于我的名字这种灾难,他也只能等着同样一些的上上下下循环往复的运动;——不对。
重量不同,亲爱的先生,——不仅如此,甚至重量相同的两种烦恼由于包装不同,——也使我们承受与克服烦恼的方式大相径庭。——不到半个钟头之前(在一个可怜虫为了糊口而写作的匆忙仓促中),我把刚刚写完、仔细誊清的一页整整齐齐的稿子,而不是写得乱七八糟的那一页,哗啦一下扔进了火里。
我一把把我的假发从头上抓下来,然后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它垂直向屋顶扔上去——其实,它落下来的时候,我又把它接住了——不过,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我想天性中别的任何东西也不会这样立即化解人的烦恼的:她,亲爱的女神,在种种叫人来气的情况下,由于一时冲动,叫我们大动拳脚——要么她把我们推来搡去,或者叫我们丑态百出,我们不知道个中的原因——可是,请注意,小姐,我们就在种种哑谜和神秘当中生活——就算是在我们眼前明摆着的东西,它们也有阴暗的一面,迅速瞟上一眼是无法看透的;甚至我们当中能洞察秋毫的人发现我们几乎在天性活动的每个旮旯儿里感到迷惑茫然,所以这,就和成千上万别的事物一样,以一种尽管我们无法对它理喻的方式发生了,——然而我们也发现了它的好处,请诸位留心——而这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眼下,就是要了他的命,我父亲也无法心里装着这件苦恼事儿躺下——他也不能像另外一件事儿那样把它带上楼去——于是他要带着它若无其事地出去朝鱼塘走去。
要是我父亲一只手支着脑袋,花上一个钟头推推理,看该走哪条道儿——理性,就是用尽她全身解数,也不会把他引向那样一个地方的:先生,鱼塘里有东西呢——但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让建筑工和挖塘工去发现好了——但是,在各种情绪最初紊乱无序的涌动下,在朝其中一种情绪有条不紊、清醒冷静地迈进时,却有某种难以言传的、令人镇静的东西,因此我常常心里纳闷,恐怕毕达哥拉斯61、柏拉图62、梭伦63、利库尔戈斯64,还有穆罕默德65,或者是你们当中任何一个大名鼎鼎的立法者,也无法给它们建立起秩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