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再没有比这一场面更有趣了,——所以在这一点上,要对它充分描述一番;——我在这里脱下帽子,把它放在桌上的墨水瓶旁边,为了把我有关这个问题的宣言向世界发表得更为庄严,——我打心眼儿里相信(除非我对理解的爱好和偏见蒙住了我的心目),天地万物至高无上的造物主和第一设计师的手从来没有把这么一家人撮合到一块儿(至少在我坐下来写相关故事的那个阶段),——以达到这一目的,也就是说,在那一家里,人物的塑造和对比也具有我们一家人所体现的那种戏剧性的祥和,或者,在那一家里,提供如此精美场景的能力和从早到晚不停予以变换的本领也都被赋予了项狄家才有的那种无限的信心。
我敢说,在我们家这个天花乱坠的戏院里,没有一个场景比从讲述长鼻子这一章里经常引出的更令人开心的了,——尤其当我父亲的想像力因探索而升温,而且,除了也使脱庇叔叔的想像力升温,什么对他都不管用的时候。
在这种尝试中,脱庇叔叔会给我父亲一切可能的公正待遇;当我父亲开动脑筋,尝试各种可能的途径,企图把普里格尼茨和斯克罗德鲁斯的解释装进脑袋里时,脱庇叔叔却怀着无限的耐心一连几个钟头坐着,抽他的烟斗。
这些解释是超出了脱庇叔叔的理解能力呢,——还是恰恰相反,——还是他的大脑像潮湿的引火物,任何火花不可能点燃,——还是脑子塞满了坑道、雷坑、掩体、帷墙以及诸如此类使他看不清普里格尼茨和斯克罗德鲁斯的学说的军事障碍,——我说不上,——还是让经院哲学家——厨房帮工、解剖学家和工程师们为它争斗去吧。
我毫不怀疑,在这件事情上,不幸的是,父亲为了让脱庇叔叔理解而做了逐字逐句的翻译,把什牢坑驳鸠的拉丁文翻译过来,但对于此人的拉丁文,他并不是十分精通,所以,翻得不总是那么地道,——一般来说,在最需要地道的地方最不地道,这自然又导致了第二个不幸;——那就是热衷于打开脱庇叔叔的眼界——当翻译超越脱庇叔叔的观念时,我父亲的观念则一泻千里,比翻译快得多,——哪一个不幸都没有增加父亲讲述的明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