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过去了。白色的冬天到了,它带来的东西多着呢——晴朗无云的严寒的冷寂,轧轧作声的积雪,树枝上浅红色的霜花,浅绿色的天空,烟囱上袅袅的浓烟,门突然打开时候冲出来的一阵阵的热气,还有行人的好像让寒气刺伤了的通红的脸,和冻得打战的马的飞奔。正月里的某一天已经快过完了,傍晚的寒冷在静止的空气中更觉刺骨,血红的夕阳又匆匆地逝去。在马里诺宅子的窗里正是灯烛辉煌的时候,卜罗科非奇穿了一件黑礼服,戴了一双白手套,带着特别庄严的表情在餐桌上摆了七份餐具。一个星期以前在本地区的小礼拜堂里静悄悄地举行了两对夫妇的婚礼,几乎连证人也没有——这是阿尔卡狄同卡契雅,尼古拉·彼得罗维奇同费涅奇卡的婚礼。在这一天尼古拉·彼得罗维奇替他的哥哥饯行,他的哥哥有事情要到莫斯科去。安娜·谢尔盖耶夫娜却在参加了婚礼、并且送了一份厚礼给这对年轻夫妇以后,马上到莫斯科去了。
正是在三点钟的时候,大家围着餐桌坐下来。米奇亚也占了一个座位,旁边有一个包着锦缎头巾的奶妈照应他,巴威尔·彼得罗维奇坐在卡契雅同费涅奇卡的中间;两位“新郎”便挨着自己的妻子坐下。我们这两位朋友近来都有点儿改变了,他们都长得更漂亮,而且更有男子气概了;只有巴威尔·彼得罗维奇比从前瘦了一点儿,这反而给他那富于表情的面貌添了优雅和大贵族气派[214]……费涅奇卡也不同了。她穿了一件新绸衫,头发上扎了一条宽的天鹅绒带子,脖子上挂了一副金链子,她坐在那儿,恭恭敬敬地一动也不动,她对她自己,对她周围的一切,都很恭敬,她老是微笑,好像要说:“请你们原谅,我并没有错。”不只是她——所有其余的人也都在微笑,好像也都带着抱歉的样子;他们都觉得有一点儿拘束,有一点儿惋惜,其实都很高兴。他们带着近于滑稽的殷勤互相周旋,仿佛他们全同意来表演一出天真的喜剧似的。卡契雅算是这些人里面最镇静的了:她安心地朝她的四周看;尼古拉·彼得罗维奇已经非常喜欢她了,这是看得出来的。午饭快吃完的时候,尼古拉·彼得罗维奇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酒杯,脸向着巴威尔·彼得罗维奇。
“你要离开我们了……你要离开我们了,亲爱的哥哥,”他说,“当然,不会久的;不过,我还是不能不对你说,我……我们……我多么……我们多么……唔,挺糟的是,我们不会演说!阿尔卡狄,你说吧。”
“不,爸爸,我一点儿也没有准备。”
“好像我就准备得挺好似的!好吧,哥哥,我只是简单地说一句,让我们来拥抱你一下,祝你万事顺遂,盼你尽快地回到我们这儿来!”
巴威尔·彼得罗维奇跟每个人都亲过了,自然连米奇亚也在内;对费涅奇卡,他还亲了一下她的手,可是她还没有学会把手伸给别人去亲呢;他喝干了第二次斟满的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祝你们快乐,朋友们!永别了![215]”这最后一句英国话谁也没有注意到;[216]不过大家都很感动。
“巴扎罗夫的纪念,”卡契雅在她丈夫的耳边轻轻地说,她跟他碰了碰杯。阿尔卡狄用热烈的握手来回答她,可是他不敢高声提出祝饮的话。
这好像应该完结了吧?可是也许有一两位读者想知道我们在前面介绍过的那些人物现在——就是这个时候——在做些什么事情。我们愿意让他们满意。
安娜·谢尔盖耶夫娜最近嫁了人,她不是为了爱情结婚的,却只是出于聪明的考虑。她的丈夫是一个俄国未来的政治家,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一个处世常识丰富、意志坚强、而且有惊人辩才的法学家——年纪不大,脾气好,冷得像冰一样。他们处得极和睦,可能有一天会达到幸福吧……可能会产生爱情吧。赫公爵夫人死了,她一死,马上就让人忘记了。基尔沙诺夫父子一直住在马里诺;他们事业的情况也开始好转了。阿尔卡狄现在对经营农庄的事非常热心,他们的“农庄”如今每年可以有一笔相当大的收入。尼古拉·彼得罗维奇做了调解官[217]他拿出全力来办事,他不停地在他那个区里奔走,发表长篇演说(他以为农民应当给“教导到明白事理”,那就是说,应当对他们把一套话反复地说许多遍,讲到他们累得哑口无言为止);可是说实话,不但一班有教养的乡绅对他并不十分满意,那班绅士讲起“解放”这个字眼来,时而讲得漂亮干脆,时而忧郁凄凉,故意把Э M a H C И П а И Я(解放)的第一个字母念掉了(而且念м а н音的时候还带了很重的鼻音);还有一班没有受过教育的乡绅也不大喜欢他,那班人常常毫不客气地咒骂“那么个解放”(那个解放)。这两种乡绅都说他心肠太软了。卡捷林娜·谢尔盖耶夫娜生了一个儿子,叫柯立亚;米奇亚一天高兴地到处乱跑,话也讲得清楚流利了。费涅奇卡,费多西雅·尼古拉耶夫娜,除了她的丈夫和米奇亚外,就最崇拜她的媳妇,要是她的媳妇弹起钢琴来,她便高兴地整天坐在媳妇的旁边。我们顺便讲一讲彼得。他越长越傻,也越是神气。他讲起话来把所有e的音都念成ю,他把“现在”(“杰别儿”)念成了“久比忧儿”,可是他也结了婚,并且得到一份相当可观的嫁妆,他的妻子是城里一家菜园主人的女儿,曾经拒绝了两个很好的求婚者,只因为他们没有表;彼得不但有表——他还有一双漆皮鞋。
在德累斯顿的布吕尔台地[218]上,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中间——那是最时髦的散步时间——您可以遇见一个五十岁光景的人,他的头发完全灰白了,他好像害着关节炎似的,可是他的相貌仍然很漂亮,衣服也很讲究,而且举止间还带了一种特别的风味,那是只有在高等社会里生活了很久的人才会有的。这就是巴威尔·彼得罗维奇。他从莫斯科到外国去休养,就在德累斯顿住了下来,在这儿他喜欢跟英俄两国的游客来往。他待英国人没有架子,差不多到了谦虚的地步,不过仍然保持着他的尊严,他们觉得他有点儿枯燥乏味,可是尊敬他是一位,用他们自己的话说,“一位十足的绅士”[219]。他待俄国人比较自由,没有拘束,他随意发脾气,常常挖苦他自己,又挖苦他们,不过他始终保持着极和蔼的、而且随便的态度,没有一点儿失礼的地方。他抱着斯拉夫派的见解,谁都知道在上流社会里这是被认为很出色的。[220]他从来不念俄文书报,可是在他的写字台上有一个银质的烟灰碟,形状就像一只俄国农民穿的树皮鞋。我们的游历家都喜欢去拜望他。玛特维·伊里奇·柯利雅津有一个时期失势(他自己说是处在暂时的反对派的地位)出国,到波希米亚的温泉去的时候经过这儿,很堂皇地拜访了他一次;他跟本地人很少来往,可是他们非常崇拜他。倘使要找宫廷乐队演奏会、戏院等等的门票,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基尔沙诺夫男爵阁下[221]更容易、更快的了。他尽力做些好事,还逐渐得到一点儿声名;他并没有白做大社交家啊;可是生活对他是一个负担……这个负担比他自己所料想的还重得多。……我们只消看他在俄国教堂里面,靠在墙边,想着什么事情,许久都不动一下,只是痛苦地咬自己的嘴唇,随后忽然醒悟过来,差不多叫人看不见地用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库克希娜也到外国去了。她现在住在海德堡,不研究自然科学,却研究建筑学了,据她自己说,她在建筑学上已经发现了新的法则。她仍然跟一班大学生常常来往,特别是跟那些研究物理学和化学的俄国青年来往,在海德堡有的是这样的人,他们初到的时候,他们对事物的清醒的见解常常叫朴直的德国教授们吃惊,可是后来他们的完全无用与极端懒惰又叫这些教授惊奇了。西特尼科夫同两三个这一类的年轻化学家一块儿在彼得堡城里跑来跑去,那些化学家连氧气跟氮气也分不清楚,可是装满了一肚皮的否定和自尊心,还有那个伟大的叶利谢耶维奇也同他在一块儿,西特尼科夫现在准备自己做一个大人物了,据他自己说,是在继续巴扎罗夫的“事业”。外面传说他新近让什么人打了一顿,可是他对那个人也报了仇:在一份没有名气的小报上一篇没有人注意的小文章里面,他露了一点意思说打他的人是一个胆小鬼。他把这个叫做讽刺。他的父亲还是像从前那样地虐待他,他的妻子当他是一个傻瓜……和一个文人。
在俄国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乡村公墓。差不多跟所有我们的公墓一样,它的外表是很凄凉的;它四周的沟里早已长满了青草;灰色的木头十字架也倒下来了,在它们的曾经油漆过的顶盖下面慢慢地腐烂;墓石全移动过了,好像有什么人从下面把它们抬起来似的;两三棵光秃的树遮不了日光;羊群自由自在地在坟上面来来去去。……可是这些坟中间有一座却没有让人碰过,也没有给畜类践踏过;只有黎明的时候有一些小鸟在坟上唱歌。坟的四周围绕着铁栏;它的两边种了两棵小枞树。叶甫盖尼·巴扎罗夫就埋在这座坟里面。从附近的小村子里常常有一对非常衰老的夫妇来上这座坟。他们互相搀扶着,慢慢地拖着脚步走来;他们走到铁栏跟前,就跪在地上,伤心地哭上好久,他们长久地注意地望着那块不会讲话的石头,他们的儿子就睡在它底下;……他们谈了几句简短的话,揩去了石头上的尘土,整理一下枞树的枝子,便又祷告起来,他们不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在这儿他们好像跟他们的儿子离得更近,好像跟他们对儿子的回忆也离得更近。……难道他们的祷告,他们的眼泪都是没有结果的吗?难道爱,神圣的、忠诚的爱不是万能的吗?啊,不!不管那颗藏在坟里的心是怎样热烈,怎样有罪,怎样反抗,坟上的花却用它们天真的眼睛宁静地望着我们;它们不仅对我们叙说永久的安息,那个“冷漠的”大自然的伟大的安息;它们还跟我们讲述永久的和解同无穷的生命呢。……
一八六一年
* * *
[1]客店,指可以停放旅客的车辆马匹的小客店。
[2]指俄亩。1俄亩等于1.09公顷。下同。
[3]原文为法文。意思是玛瑙。
[4]照旧俄习惯,礼拜仪式完毕以后,每个人都到十字架跟前去吻十字架。
[5]塔夫里切斯基花园在彼得堡的住宅区,附属于塔夫里切斯基宫,花园的一部分在夏天开放,供人游览。塔夫里切斯基宫是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在1783年为她的宠臣波将金公爵修建的。
[6]这个俱乐部的会员都是有钱的贵族和显官。
[7]在1848年欧洲主要国家大都卷入革命波涛中。尼古拉一世害怕俄国人民受影响,曾下令禁止人们出国。
[8]阿尔卡狄的爱称。
[9]叶甫盖尼是名字,瓦西里耶夫或瓦西里以奇是父名,意思是“瓦西里的儿子”。
[10]贵族家的管事和领地管理人。他还照料家务,并且管理全家的男女仆人。
[11]原文为法文。——原注
[12]即1762—1796年女皇执政期间。
[13]俄国诗人普希金的诗体长篇小说。
[14]原文为英文。——原注
[15]原文为法文。——原注
[16]指两年后即1861年公布的农奴解放的法令。
[17]当时俄国的旧式洗脸盆,脸盆里没有塞子,顶上有一个贮水槽,放水时得踏住下面的踏板。
[18]法国人甘贝士(Gambes)19世纪30年代在彼得堡开设家具店,制造各种家具。
[19]原文为英文。原名《The Galignani’s Messager》,是意大利人G. A. Galignani1814年在巴黎创办的自由主义的英文日报,有政治、文学、商业各栏。
[20]俄国特有的铜制茶具,上面煮开水(作泡茶用),下面生火,中间有一根烟囱。
[21]原文为法文。——原注
[22]引自格里鲍耶陀夫的剧本《聪明误》第2幕第5场。
[23]黑格尔(1770—1831),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德国唯心主义哲学的最大的代表人物。黑格尔主义者就是信仰他的学说的人,有一个时期一般俄国青年都喜欢谈黑格尔的学说。
[24]伊索(前620—前约560),著名的希腊寓言家;但在俄国旧时“伊索”这个名称用作讽刺语,用以表示言语费解而行为古怪的人。
[25]原文的意思是“一个好的化学家比任何一个诗人都有用20倍。”
[26]这是卖药的广告。
[27]李比希(1803—1873),德国化学家,他提出植物的矿质营养学说,为农业化学的奠基人之一。
[28]原文为拉丁文。
[29]贵胄军官学校:校中学生名额限定150人(大都是宫廷亲贵的子弟)。这个特权学校兼有两种性质,即有着特别权利的陆军学校,与直属于皇室的宫廷学校。毕业试验及格的人可以到自己选择的部队或近卫军中当一名军官,不管这个军队里有没有空额。
[30]在彼得堡冬天下午三点钟天就黑了。
[31]玛祖卡舞,当时流行的一种波兰交际舞。
[32]希腊神话中斯芬克司是一个狮身女面、有双翼的怪物,常常坐在路旁岩石上,拦住行人,要他们猜一个难解的谜,猜不中的人便会给她弄死。
[33]指选举首席贵族。
[34]路易·菲利浦(1773—1850),1830—1848年的法国国王。1848年2月革命时被推翻,逃往英国。
[35]威灵顿(1769—1852),英国将军,滑铁卢之役战败拿破仑的英军统帅。
[36]四人成局的一种牌戏。纸牌52张,两人为一组。
[37]俄谚:“给热牛奶烫了的人,见到冷水也要吹两下。”
[38]原文为法文。——原注
[39]叶尔莫洛夫(1772—1861),参加过俄国对拿破仑的战争。1816—1827年任格鲁吉亚总督和高加索独立军团司令。
[40]《狙击手们》是马萨利斯基(1802—1861)的历史小说,1832年出版。
[41]作者在第五章里说费涅奇卡是“二十三岁的少妇”,这里又说“三年前……她已经十七岁”,显然把她的年龄算错了。事实上费涅奇卡或者只有20岁,不然尼古拉便是在六年前看见她的。
[42]用健康人吃了会生一种病的药去医治同病的病人,这种治疗法就叫做“顺势疗法”。
[43]原文为法文。——原注
[44]俄国民间传说和史诗中身高力大的英雄。
[45]原文为拉丁文。——原注
[46]舒伯特(1797—1828),奥地利作曲家。浪漫主义的抒情歌曲、浪漫主义的交响曲和钢琴小型曲的创始者。
[47]原文为拉丁文。——原注
[48]原文为德文。——原注。毕希纳(1824—1899),德国生理学家,自然科学知识的普及者。《力与物质》在1855年初版发行,主张唯物论与无神论,在当时的俄国青年中间很流行。
[49]《茨冈》:普希金的长诗。
[50]玛特维的法语变体。
[51]枢密顾问官:帝俄时代的三等文官。
[52]亚历山大一世(1777—1825),1801—1825年的俄国沙皇。
[53]原文为法文。——原注
[54]在亚历山大二世(1818—1881)统治(1855—1881)的初期,对当时参加一种文学运动的人的称呼。
[55]指1861年的农奴解放。
[56]卡尔梅克人,西伯利亚的游牧民族。
[57]原文为法文。
[58]俄国货币单位,1卢布的百分之一。
[59]指1812年拿破仑侵略俄国,俄国人焚烧莫斯科的事。
[60]梵蒂冈:罗马教皇所在地,在罗马,内有图书馆,博物院,收藏的书画等等都很名贵。
[61]拉斐尔(1483—1520) ,意大利文艺复兴盛期画家。
[62]俄国的一种乡村自治组织。它的基础是土地共有。
[63]原文为法文。
[64]原文为法文。——原注
[65]原文为法文。”——原注。他应该说:“对不起,小姐。”慌乱中,他讲错了。
[66]依据C. Garnett英译本,原文意为“热情的”。
[67]原文为法文。——原注
[68]基佐(1787—1874) ,法国资产阶级的历史学家和反动政客,1847—1848年二月革命担任法国内阁总理。
[69]斯威契娜(1782—1859),俄国斯威钦将军的夫人。她是一个有神秘主义倾向的女作家,主要住在巴黎,她的客厅是亚历山大一世时代政客文人聚会的地方。
[70]龚狄亚克(1715—1780),法国启蒙哲学家。著有《感觉论》。
[71]原文为英文。——原注
[72]这里也许兼指拜伦跛脚,不善跳舞的事。
[73]原文为法文。——原注
[74]指布尔达路爱(1632—1704),法国部耳日耶稣会传道士,他的传道演讲于19世纪初翻译成俄文。
[75]一种浑浊无味的饮料。
[76]斯拉夫派是19世纪中叶俄国社会思潮中的一个流派,这一派断言,俄国社会的发展道路不同于西欧,因为俄国存在着农村公社和东正教,俄国的国家政权是同人民“融洽无间”的。斯拉夫派在农民问题上采取自由主义的立场,一方面他们主张农民要有人身自由,赞成自上而下地废除农奴制,重视农民的作用,并且大力搜集和研究民间口头创作,但另一方面他们又拥护专制制度和地主土地所有制。
[77]匈牙利一种有细带的短外衣。
[78]原文为德文。
[79]原文为法文。——原注
[80]指一些穷贵族的妇女,寄食在有钱的贵族家里,靠女主人的恩惠生活。像陪女主人消遣,高声念书给女主人听等等都是她们的日常工作。
[81]原文为法文。西特尼科夫的名字。
[82]原文为法文。——原注
[83]《莫斯科新闻》,官方报纸,1756年创刊。从19世纪60年代起采取了最反动的地主阶级的立场。
[84]乔治·桑(1804—1876),法国女作家。浪漫主义中民主派的代表。
[85]爱默生(1803—1882),美国作家和唯心主义哲学家。
[86]库珀(1789—1851),美国小说家,著有描写北美殖民地化的著名连续长篇小说,总书名叫做《皮袜子故事集》,《拓荒者》是其中的一本,同时也是那本小说的主人公的别名。
[87]原文为法文。
[88]本生(1811—1899),德国化学家。1852年到1889年在海德堡大学教书。长期从事化学研究和化学教育,达55年之久。研究范围涉及多方面,在光化学领域贡献较大。
[89]原文为法文。即彼得。
[90]原文为法文。——原注
[91]蒲鲁东(1809—1865),法国小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无政府主义的创始人之一。反对妇女解放,主张妇女的天职是做母亲和管理家务。
[92]麦考莱(1800—1859),英国自由主义的历史学家、政论家和政治家。主要著作有《英国史》(1848—1855)。
[93]俄国16世纪的一部要求家庭生活无条件服从家长的法典,后来用作泛指守旧家庭的生活习惯。
[94]米什莱(1798—1874),法国历史学家。
[95]原文为法文。1859年出版。
[96]这是用法国腔模仿的碰杯的声音。
[97]色摩尔-希弗,欧洲作曲家,钢琴家,19世纪中期不止一次地到俄国举办演奏会。
[98]原文为法文。——原注
[99]原文为法文。——原注
[100]把“倘使我有”的假定式当作过去进行式。
[101]原文为法文。
[102]俄谚:“静止的水里有鬼。”意思是:表面正经心里坏。
[103]“十二岁”恐是“九岁”之误,因为根据14章和16章来说,安娜比卡契雅实际上长11岁。
[104]大概是说她有了外遇,去外国生小孩儿。
[105]俄谚,有“饱经沧桑”,“什么事都干过”的意思。
[106]当时俄国上流社会中的人习惯讲法国话(其次是德国话),只有对家仆等等才完全说俄国话。
[107]原文为拉丁文。——原注
[108]即命名日,和本人同名的天使的纪念日。
[109]原文为意大利文。——原注
[110]即用来表示宗谱的纹章图案。欧洲旧日贵族均有此种世袭的纹章。
[111]斯佩兰斯基(1772_1839),俄国政治家。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时代,他为了巩固专制政体而提出一个温和的国家改革草案。他是一个乡村牧师的儿子。
[112]指德国南部萨克逊邦的群山,因风景优美,故又称萨克逊瑞士。
[113]这是宗教迷信。
[114]即“公爵”,公爵夫人念得不清楚。
[115]一种类似“威斯特”的纸牌戏。
[116]托根堡是席勒的长诗《托根堡骑士》(1797)中的主人公,他死在所爱的女人的窗下。
[117]或译“吟游诗人”,是12世纪中叶到14世纪中叶中间德国的一派诗人,所著诗歌大半歌咏爱情和美人。
[118]指从11世纪到13世纪在法国南部和意大利北部活动的浪漫的或恋爱的抒情诗人。
[119]原文为法文。——原注
[120]原文为法文。——原注
[121]俄谚。意思是:傻瓜也用得着!
[122]叶纽沙和下面的叶纽兴卡、叶纽谢奇卡均是叶甫盖尼的爱称。
[123]俄国腔的法语homme fait(成人)。
[124]俄谚。
[125]胡费兰(1762—1836),德国医师。《长寿术》一书的著者。
[126]原文为拉丁文。——原注
[127]从1833年到1869年在彼得堡刊行的一种医学杂志。
[128]勋奈林(1793—1864),德国医生。
[129]拉德马黑尔(1772—1849),德国学者,医生。
[130]一种陈腐的主观臆测的学说,它把所有疾病都解释为是机体体液失调的结果。
[131]霍夫曼(1660—1742),德国医生。
[132]布朗(1735—1788) ,苏格兰著名内科医生。活力论是一种反动的唯心主义学说,认为生命现象仿佛是由非物质的超自然力量或原则支配的。
[133]俄国腔的法语:voilà tout(如是而已)。——原注
[134]原文是“在您祖父的那一旅里头服过务”,因为当时阿尔卡狄的祖父还没有升任师长。
[135]维特根施泰因(1769—1843),俄国元帅,参加1812年卫国战争。
[136]茹科夫斯基(1783—1852),俄国浪漫主义派诗人。
[137]指1825年12月14日圣彼得堡十二月党人发动的武装起义。参加起义的人大半是军官,分为南方协会与北方协会。
[138]指瑞士名医和炼金家帕拉切尔苏斯(1493—1541)。
[139]原文为拉丁文。——原注。意思大概是:应当治病。
[140]原文为拉丁文。——原注
[141]意大利为摆脱奥国统治、争取独立和统一的斗争的问题在19世纪60年代曾引起俄国社会的注意,引起俄国报刊,特别是革命民主派杂志的《现代人》和《口笛》的热烈讨论。在意、法、奥战争中奥地利失败,但在签订维拉弗兰卡停战协定时拿破仑三世出卖了意大利,威尼斯继续归属奥地利。
[142]贺拉斯(公元前65—前8) ,罗马著名诗人。用颂歌和寄语歌颂在大自然怀抱中的生活乐趣。
[143]据罗马神话,梦神摩耳甫斯是睡神的儿子。
[144]指莫斯科做帝国首都的时期;在她这个时候俄国首都在圣彼得堡。
[145]当时旧俄一般迷信的人认为这种半疯的低能人得到了神的感召,能够跟神接谈,几乎把他们当作了预言家。
[146]古时俄罗斯农村旧俗,星期四不吃盐。
[147]在从前,多数俄国人把鸽子看作圣灵的象征,不吃鸽子,也不杀鸽子。
[148]耶稣以前的传道者,被希律王锁在监里。希律根据他弟妇希罗底的要求,吩咐护卫兵在监里斩了约翰,把头放在盘子里,拿来给希罗底的女儿(见《新约·马可福音》和《新约·马太福音》)。
[149]即斋期中不吃肉的规定。
[150]《亚历克西或林中小屋》是法国小说家狄克烈-狄米尼尔(1761—1819)的一本感伤的小说,有俄译本。
[151]有键的乐器,即钢琴的前身。
[152]地名,在中亚细亚。
[153]辛辛纳图斯(前约519—前439),罗马的贵族和执政官,生活朴素,自己种地。
[154]让·雅克·卢梭(1712—1778) ,法国杰出的思想家,启蒙学者,小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主要著作是《论人们之间不平等的起源和原因》。他认为人的教育和幸福生活的条件之一是劳动。
[155]原文为拉丁文。——原注
[156]俄国腔的法语:en amateur(业余的)。——原注
[157]原文为拉丁文。——原注
[158]在帝俄时代,吻主人的肩头是农奴们的习惯。
[159]原文为拉丁文。——原注
[160]原文为拉丁文。
[161]全名为《恶魔罗勃》,是德国作曲家梅耶贝尔(1791—1864)在1831年所作的歌剧。
[162]苏沃罗夫(1729—1800) ,俄国统帅,于1799年在意大利打败了拿破仑一世,同年他统率下的俄罗斯军队在向瑞士进军中,完成了越过阿尔卑斯山的行军。
[163]意思是:“在我的墓地上要长起牛蒡来。”
[164]希腊神话中天神宙斯跟勒达生的双生子。这里是指一对非常亲密的朋友。
[165]狄俄斯库里是卡斯托耳和波鲁克斯二神的合称。
[166]一种类似“威斯特”的纸牌戏。
[167]通常教士看见人不握手,只给他们祝福,他们便吻他的手。亚历克赛神父知道巴扎罗夫和阿尔卡狄不会接受他的祝福,便先伸出手给他们。
[168]当时银子的价值与钞票的价值不同,银子贵得多。这是尼古拉一世滥发钞票的结果。
[169]这是上等的牛肉。
[170]南大西洋上一个英国海岛,1815年拿破仑一世给放逐在这个岛上,他后来(1821)便死在这儿。
[171]这一句是他的祷告词。
[172]俄谚,意为孤孤单单。
[173]瓦西里的爱称。
[174]18至19世纪占有一户的国家农民的等级之一。他的出身为16至17世纪在俄罗斯国家边境上的边防军中服役的下级人员。
[175]监护院是帝俄时代的管理照顾孤儿、寡妇和私生子的慈善机构,用它的基金放款生息。
[176]原文为法文。——原注
[177]旧俄进步知识分子为成年人设立的免费学校,每逢星期日上课。
[178]波罗的海沿岸贵族们对农民的肆无忌惮的剥削早在18世纪40年代末,就有萨马林在他的《里加来信》里予以揭露。这些书信以手稿的形式在莫斯科和彼得堡两地广为流传。从1856年起,波罗的海沿岸贵族们在农奴问题上采取的反动立场不止一次在报刊上遭到批评。
[179]原文意为“他们”,是尊称。
[180]赛拉东是法国小说家狄尔非(1568—1625)的长篇小说《阿斯特列》中的男主人公,这是一个一般人所谓的“风流少年”。
[181]意思是我不是钻在故纸堆里咬文嚼字的。
[182]英语绅士一词的译音。
[183]即法语comme il faut,意思是“适当地”。巴扎罗夫故意用俄国腔把它念出来。
[184]俄谚,意思是不能把事情长久隐瞒起来。
[185]原文为法文。——原注
[186]原文为拉丁文。——原注
[187]原文为拉丁文。
[188]原文为法文。——原注
[189]拉德克利弗(1764—1823) ,英国女小说家。她的小说在俄国流行过一个时候,大都带有幻想的恐怖和神秘的性质。
[190]皮尔爵士(1788—1850),英国政治家,保守党的领袖。
[191]原文为法文。——原注
[192]巴威尔的爱称。
[193]信奉耶稣教的人相信世界末日会到来,那个时候所有的灵魂都要从坟墓里出来,受上帝的裁判。这便是所谓最后的裁判。
[194]原文为法文。——原注
[195]原文作“我的灵魂”。
[196]德国的城市。
[197]意大利的城市。
[198]俄文里“梣树”与“鲜明”是同一词根。
[199]海涅(1797—1856),德国诗人。
[200]这里指的是果戈理在1841年6月4日写给斯米尔诺娃的信。题目是《什么是省长夫人》。
[201]这是用俄国腔念出来的法国话,意为如是而已。
[202]用俄国腔念出来的意大利词语,意为先生。
[203]俄文米尔这个词除了乡村自治组织外,还有一个意义是“世界”,旧俄传说,世界是放在三条鱼背上的。
[204]原文是一句土话:“这是第九件事。”
[205]当时乡下路况很糟,而乡下的马车大都没有装弹簧。
[206]原文为德文。——原注
[207]俄国腔的德国话:最可尊敬的同事先生。——原注
[208]原文为拉丁文。——原注
[209]原文为德文。——原注
[210]罗马神话中的医神。
[211]俄国腔的德国话:我曾经。——原注
[212]原文为德国腔的俄国话。
[213]俄谚:“只要小孩不哭,玩什么都好。”
[214]这里含有讽剌意味。
[215]原文为英文。——原注
[216]巴威尔不说“再见”,却说“永别了”,可见他不打算再回到他们中间来了。这一点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217]1861年农奴解放以后新设的一种官职;专门调解地主和农民中间关于土地的争执。
[218]布吕尔台地:在易北河上德累斯顿旧要塞墙上;布吕尔(1700—1763)是波兰国王和萨克森选帝侯奥古斯图斯的首相。
[219]原文为英文。
[220]原文为法文。——原注
[221]原文为德文。——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