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堡 墙壁——是雪,而不是墙壁!

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不喜欢自己宽敞的住宅,那里的家具是那么令人厌烦,那么永远不变。而套上布罩,那套上白色布罩的家具就像积上雪的一堆堆小丘刺人眼睛。参政员走路时,镶木地板就发出响亮、正确的回声。

参政员走路时,那很像非常宽敞的走廊的大厅也发出响亮、正确的回声。一片白色花纹装饰的天花板的一圈果实状雕塑中央,悬挂着一盏套着细纱般薄的透明罩具的水晶玻璃枝形吊灯;那枝形吊灯好像是透光的,它均匀地摇晃着,恰似一滴哆哆嗦嗦的水晶眼泪。

而镶木地板就好比一面镜子,闪泛出一块块长方形的亮光。

墙壁——是雪,而不是墙壁;沿这些墙壁,摆满了高脚椅子;又高又白的椅子脚上是一道道镀金的沟槽;包着淡黄色长毛绒的椅子间,到处竖立着石膏柱子;而且每根石膏柱上都站着个阿基米德石膏像;不是同样的阿基米德——是姿态各异的阿基米德,因为他们有一个总的名称——古希腊男子汉。严整的、冰一样的玻璃在四周墙上发着寒光,但有一只关怀的手给墙上挂了几个圆框框;透过玻璃显露出暗淡的写生画;暗淡的写生画是临摹庞贝城的壁画之作。

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顺便看了一眼庞贝壁画,记起是谁的一只关怀的手把它们挂到墙上的,这只关怀的手属于安娜·彼得罗夫娜——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厌恶地闭紧了嘴唇,走进自己的书房。在自己的书房里,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习惯于用钥匙把门锁上,空旷的穿廊式房间勾起不由自主的哀伤——全部是从那儿,仿佛有个永远熟悉而又古怪的人,正朝他跑来。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倒是很愿意从宽敞的房子搬到简朴一点的地方去住,因为他的下属都住在比较简朴的房子里;而他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阿勃列乌霍夫却应当拒绝那迷人的拥挤——高级的职位迫使他这样。阿波罗·阿波罗诺维奇就这样被迫无聊地在滨河街冷冰冰的住所里忍受苦恼。他还常常想起这些富丽堂皇的房间过去的女主人:安娜·彼得罗夫娜。安娜·

彼得罗夫娜同一位意大利演员离他出走已经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