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要亲过女人一次,其他的一切便如离弦之箭,无法回头了。虽然可以细火慢炖,但不能违背自然规律。
对于这一点,艾施深有体会。
可他还是想象不出,自己和亨畋妈妈之间的暧昧关系会如何发展,因此,在知道特尔切尔第二天中午会陪自己去酒馆时,他的心里充满了欣喜;有人陪着,和亨畋妈妈的再次见面就变得轻松多了,而且更方便了。
特尔切尔又出了个新主意:他们应该搞一个黑人姑娘过来,这会让决赛变得更刺激;他想把她叫做“非洲妖星”,那位德国姑娘一定要和她先两战两平,最后再将非洲妖星打败。
艾施有点担心大嘴巴的特尔切尔会把这些非洲计划透露给亨畋妈妈。
果然没让艾施失望,特尔切尔刚进门就急不可待地说出了自己想出的新主意:“亨畋夫人,我们的艾施会给我们弄一个黑人姑娘过来。”
她一开始没听明白,甚至在艾施如实相告并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弄一个黑人姑娘过来时,她还是没明白过来。不,亨畋妈妈根本不想听下去,而是酸溜溜地恨声相讥道:“多一个或少一个女人,某人根本无所谓。”
特尔切尔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膝盖:“当然,某人可是一个能让女人投怀送抱,无人敢与之争锋的男人。”
艾施抬头看了一眼亨畋先生的遗像:那里有一个敢与自己争锋的男人。
“是的,艾施他就是这名厉害。”特尔切尔重复道。
对亨畋夫人来说,这正好印证了她自己对艾施的不好印象,于是她就想进一步巩固和特尔切尔的攻守同盟关系;艾施留着硬气的寸头,就像一把深色的硬毛刷顶在微显淡黄色的头皮上;她看着艾施的寸头,越发觉得,自己今天需要一个盟友。
她转过身,背对着艾施夸起特尔切尔来;这还用说嘛,一个爱惜羽毛的男人,根本不想沾上这种女人,以免惹出什么风流韵事,最好把她们全都托付给艾施先生这样的男人。
听到这话,艾施可气坏了,于是反驳道:“这种工作呢,有的人会削尖了脑袋争抢,可是呢,有的人就是做不来。”
他打心眼里看不起特尔切尔,因为这家伙连伊洛娜都留不住。可要不了多久,她也会渐渐变得没人想要的。
“嗯,艾施先生,”亨畋夫人说,“加把劲儿,不要让黑人姑娘久等了,您赶紧去干活吧。”
“好的,这个我也会赶紧处理的,”他回答道,然后没吃几口饭就起身离去,留下有些愕然的亨畋夫人一个人陪着特尔切尔。
他在外面闲逛了一会儿。
他实在无事可干。
他心里有点懊悔,暗恨自己怎么会留下她一个人和特尔切尔单独相处的。最后,心头的这丝懊恼让他调头向酒馆走去。
特尔切尔不可能还在那里了,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大堂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厨房里也见不到任何人。
由此看来,特尔切尔已经走了,那么他也可以离开了;但他知道,亨畋夫人这会儿通常都在她的卧室里,然后他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是为此才回到这里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上了木楼梯。
没有敲门,他直接走了进去。
亨畋妈妈正坐在窗边缝补袜子;猛地一眼看到他时,她轻轻地惊呼了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径直走到她跟前,把她按在椅背上,吻起她的嘴来。
推挡躲闪,她扭着丰满肥硕的身体,含糊不清地嘶声喘道:“您……出去……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与他的无礼暴行相比,让她更痛苦的是她心里冒出的念头:刚才还在某个捷克姑娘或黑人姑娘那里的他,现在来到她的卧室里,从未有任何男人踏足半步的卧室里。
她在为卧室而挣扎。
但他把她抱得如此紧,如此紧。
最后,她用干涩的厚嘴唇回吻着,也许只是为了用这种温柔来感化他,让他走,因为在互吻的过程中,她总是咬紧牙关,不停地重复着说:“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到最后,她只是哀求着:“别在这里。”
虽然对这种毫无情致而言的抱扭挣扎非常不耐,但艾施仍然记得,自己身前的是一个值得敬佩和尊重的女人。
她不就是想换个地方继续嘛,为什么不呢?他松手放开了她,然后她把他赶出门外。
当他们站在过道里时,他沙哑着问道:“去哪里?”
她一下子没明白过来,还以为他现在就会回去呢。
艾施把脸凑过去,再次问道:“去哪里?”
她站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所以他又搂住了她,把她重新抱回卧室里。
她觉得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守护好自己的卧室。她无助地四下张望着,看到了客厅的门时,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希望:客厅里雅致讲究的陈设会使他恢复理智,变得斯文有礼,于是便往那儿使了个眼色;他往后退了一步,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让她走在前面,仿佛在押解犯人一样。
走进客厅时,她不放心地说:“好了,现在您总该清醒了吧,艾施先生。”
她说完就想去窗边,把遮住客厅光线的百叶窗打开。
可他却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让她一动都不能动。
她拼命扭动着,想要从他怀着挣脱出来,结果却往前踉跄了一下,踩到了坚果堆中,差点儿没让两个人都摔一跤。踩在脚下的坚果纷纷裂开。为了不把剩下的坚果也踩裂,亨畋夫人赶紧奋力后退,往里间靠了靠,想在那边找一个落脚点把脚站稳时,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在梦游,好像在思考:把他勾引过来的,不正是她自己的吗?
但这个想法只会让她更加羞愤难当,她嘶吼道:“滚开,滚去您的黑人姑娘那里……我可不像您的那些女人,花言巧语对我没用。”
她死死抓着里间的一角落,却刚好带到窗帘;窗帘横杆上的木环轻轻地格格响着,她怕弄坏这幅好窗帘,所以只好松手,于是艾施这时便趁机把她逼到光线昏暗的里间内,逼到婚床前。
他仍站在她身后,把她挣脱出来的双手向后反剪,拉到他的身前,所以她一定能感受到他的勃起。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婚床,她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呆呆地一动不动,在他的激烈攻势之下,她既无力也无心反抗了。
当他喘着气,粗鲁地撕扯她的衣服时,她又在担心自己的衣服被他弄坏,于是他哪里解不开脱不下,她就在哪里帮忙,简直就像他的同伙一样。这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当他们倒在床上,亨畋妈妈实实在在地仰卧着,准备迎接他的进攻时,他竟然感到一阵害怕。
看到她一动也不动,就这么愣愣地躺着,仿佛她在遵从一项传统义务,仿佛她只是在延续这项习以为常的传统义务,就这样没有娇喘、没有感情地任他施为时,他更是感到深深的恐惧。
只有那颗圆圆的脑袋在床罩上左右摇动,好像在不停地说“不要”。
感受着她的肉体传来的温热,他情感高涨,而且也想唤醒和征服她的情感。
他双手捧着紧紧抱住她的头,仿佛要把里面已经僵化的、不属于他的念头硬生生挤出来;同时,他的嘴顺着她那并无美感的肥脸颊和低额头亲吻着。她的脸颊和额头依然木然和僵硬,如此木然,如此僵硬,就像那些马丁甘愿牺牲自己也要成全的,却仍然没能拯救的大众一样。
也许伊洛娜对科恩的肥胖粗壮也有同样的感觉。
一想到自己并不比她差,而且自己的牺牲是正义的,是为了她而牺牲,是为了救赎,为了正义,他一时间感到非常开心。
哦,忘却自己,变得越来越孤独,用自己心中忍受和积聚的一切冤屈不平来消灭自己,而且也要忘却正和自己亲吻着的她,忘却时间——也是她的时间,忘却岁月——在她不再年轻的脸颊上留下痕迹的岁月,希望消灭这个女人——活在那时那段岁月中的女人,让她获得新生,让她获得永恒,在身体绷紧和彻底征服中与他合为一体!
这时的她,就像一头把嘴巴压在玻璃板上的大鼻子牲口一样,把嘴压在了他正在寻觅索吻的嘴上,但她始终银牙紧咬,不让他的舌头入侵,不让他俘获自己的心神。
当她终于粗声嘟哝着张开双唇时,他感到了一阵心醉,在别的女人那里从未体验过的心醉,于是便全身心地沉浸在这种无边的心醉神迷之中;他渴望占有她,她已不再是原来的她,而是一个获得重生的女人,一个从陌生人手里夺回的女人,一个充满母性的女人;他忘却了自我,自我突破了他的极限,在宣泄和释放中消失不见。
因为,心地善良、心存正义之人喜欢绝对。
艾施是第一次意识到,情感兴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合二为一——高于偶然和悲伤的,甚至可怜又可鄙的理由,重要的是合二为一后的情感消退——本身就是永恒的,可让时光停止;艾施意识到,人的重生如同宇宙一样平静安宁,但人在极度销魂之际的意志战胜它时,它仍会变小,仍会融入人体之内,使它属于他,只属于他: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