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瓦戈医生 第11节

后来在他的文稿中找到了一篇札记:

“一九二二年当我回莫斯科的时候,我发现它如此荒凉,如此残破。它从革命最初几年的考验中摆脱出来后,一直到今天都是这副模样。这儿的人口渐渐少了,新房子还没修起来,旧房子也没有重新修整。

即使如此,它仍然是一个现代大都市,是现代新艺术唯一真正的激励者。

那些看起来势不两立又混乱不堪的事物和概念就这样随意地排列在一起,就好像出于象征主义者布洛克、维尔哈伦、惠特曼那样的任性,但这完全不是风格上的愚蠢任意。这是观感的新结构,从生活中发现的,从实物中临摹的。

正如他们在诗行中创作出来的一系列形象一样,诗行中的文字疾驰而过,如同19世纪末,在繁华的大街上从我们身边驶过一群群人和各式各样的马车,又如同20世纪初在城市行驶着的电车和地铁。

在这种环境中,牧人式的淳朴无处不在。它那虚假的天真是文学的赝品,不自然的矫揉造作影响了书籍的次序,这些书籍,不是来自农村,而是从科学院藏书室的书架上搬来的。真实生动而绘声绘色的、自然并符合今天精神的语言是大都市主义的语言。

我住在城市中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夏天的莫斯科被阳光照得光耀夺目,太阳把庭院间的柏油马路烤得炽热,阳光洒在楼上窗台上的光斑,以及茂密的林阴和云彩散发出的气息,突然在我周围转来转去,搞得我头昏脑涨,并想让我为了歌颂莫斯科而使其他人的头脑发昏。为了这个目的,它教育了我,并将我双手奉上献给了艺术。

院墙外日夜喧嚣的街道常常同当代人的灵魂密切地联系起来,如同开始时的序曲同充满黑暗和神秘、还垂在地上、但已经被灯光照得鲜红的幕布一样。门外和窗外不住声地骚动和发着隆隆的低沉声响的城市是我们每个人走向一望无际的生活的前奏。巧的是,这正好是我想描写的城市的面容。”

在保存下来的日瓦戈的诗歌册子里没有发现这类诗。也许诗歌《哈姆雷特》就属于这种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