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尤拉、冬妮娅两人和斯文季茨基老人在一起,在内房帮忙的时候,拉拉一直呆在大厅里,一步也没离开过。她没有穿参加晚会的礼服,而且这里面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她就像在梦游一样,茫然而又绵软。有时候听凭科卡·科尔纳科夫的指挥,带着她在舞池里疯狂地旋转;有时候她又突然觉得非常沮丧,在大厅里无聊地来回踱着。
有一两次拉拉都已经站到了小客厅的门前,正迟疑着要不要进去。她希望坐在大厅对面的科马罗夫斯基能发现她。但他左手举着牌,挡在眼前,就像举了一道屏风一样,眼睛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牌,或许他真没注意到拉拉,也或许他是装作没看见罢了。拉拉觉得,这是对她的一种漠视,受了极大的屈辱,气得喘不过气来。这时,一位姑娘从大厅走进小客厅,拉拉不认识这个女孩,只见科马罗夫斯基朝那姑娘看了一眼,那种眼神是拉拉曾经非常熟悉的。这个姑娘有些受宠若惊,有些害羞地对科马罗夫斯基嫣然一笑,脸上泛起一片红晕,看上去显得更加娇媚。拉拉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尖声叫出来,她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满腔的愤怒让她涨红了脸,甚至连前额和脖颈都涨红了。“又一个新的牺牲品。”她想道。拉拉仿佛从镜子里看见自己,也看见自己过去的一幕幕。她决定先等一下,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因为她还是想和科马罗科夫斯基再好好谈一谈。于是她努力使自己先冷静下来,回到大厅去了。
和科马罗夫斯基一块儿打牌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他旁边坐的那人,衣着考究,气质不凡,就是刚才请拉拉跳过舞的那个皇村中学学生的父亲,这还是同这个舞伴在大厅里跳舞时随意交谈得知的。那边那个女人,身材匀称修长,一头乌黑的头发,脖子像蛇一样紧绷,看上去让人有些不舒服,她就是科卡·科尔纳科夫的母亲。她来回奔走于小客厅和大厅之间,一会儿到大厅看儿子跳舞,一会儿又回到小客厅里看丈夫打牌。最后,拉拉偶然才知道,刚刚那个姑娘,让拉拉想起过去,勾起她复杂的心情的那姑娘,原来就是科卡的妹妹,而她之前对她的那种猜测完全是毫无根据的。
“科尔纳科夫。”在一开始的时候,科卡就这样向拉拉作的自我介绍,不过当时拉拉没在意。他舞步轻盈地像在滑翔一般,跳完了最后一圈之后,他把拉拉送回座位,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科尔纳科夫。”便走开了。拉拉这才听清楚,“科尔纳科夫,科尔纳科夫……”她寻思着,回忆着,“名字听上去好像很耳熟,但又好像很讨厌。”终于她还是想起来了,科尔纳科夫就是莫斯科高等法院的副检察官,就是他组织对铁路职工小组提出公诉的,当时季韦尔辛也在那批受审的人当中。拉拉还为此专门托拉夫连秀·米哈伊洛维奇去他那里去说情,求他在这件案子上手下留情,但这一切都没用。“原来就是这个人呐,嗯,真有意思。科尔纳科夫,科尔纳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