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高高的路基上缓缓爬行着，时不时地发出轧轧的声响。路基下一片新长出来的混杂小树林，里面的小树还没有路基高。再往下的那一片草地，先前被水淹没过，现在草地上还乱七八糟地堆着好多圆枕木。这些木头应该是上面的那个采伐林区砍伐下来准备送走的，结果却被大水冲到这里来了。
那片新生的小树林，都还是一片光秃秃的景象，和冬天里没多大差别。只是在枝条上好像被抹了好多脏兮兮的赘疣一样的东西，而这些多余的脏东西就是生命，有了它们才能长出茂密的绿叶，染绿整个树林。
一处处白禅树，都艰难地挺直了腰，把它那长着锯齿的叶子向四面伸展开去。这些树的味道用眼睛就能识别出来，上面有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就是木醇了，它能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还可以用来熬制清漆。
列车很快就行驶到一个弧形的树林空地，那大概就是木料被冲下来的地方了。那里的空地上有一层木屑废料，还堆着一堆堆圆木，大概有三丈长的样子。列车微微颤抖了几下，在这块林地边上停了下来，就歪歪地停在了弯道中间。
只听见几声短暂而又嘶哑的汽笛声，接着便传来有人在喊着什么。其实大家都知道，司机把车停在这里，就是为了储备点燃料。
接着，各节取暖车厢的门都被打开了，人们纷纷下到路基上，准备参加这场集体劳动。虽然前面车厢的应征军人除外，但是下车的人数也相当于一个小城镇那么多了。
那些堆好的木头有的太长了，需要锯开才方便搬上车。好在列车上还备有锯子，于是便要求大家两人一组，每组分给一把锯子。医生和岳父一组，也分到了一把锯子。
前面几节军人车厢里，不时有人面带笑容地探出头来。这些都是海军学校的高年级学生，都还没有经历炮火的洗礼。在他们看来，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才会遇到这些工人。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其中大多都成了家，但都是同样没有闻过火药味，只是经历过军训而已。他们和一些年纪稍长的水兵们大声说笑着。大家似乎都感觉到面临考验的时刻不远了。
这群嬉皮笑脸的军人对着那些正在砍伐木头的乘客们大声开着玩笑：“哎，这位老爷，告诉他们，我还是个离不开妈妈的孩子，还在吃奶呢，怎么能干力气活呢？……那个玛芙拉，你可当心点哦，别把自己的裙子锯开了，会透风哦……哈哈哈，哎，那姑娘，别朝林子里去了，还是嫁给我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