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瓦戈医生 第4节

我们不休不止地阅读《叶甫盖尼·奥涅金》和其他诗歌。昨天安菲姆来过,带来不少礼物。我们吃了好多好东西,没完没了地谈起艺术来。

我老早以前就有这样的想法,艺术不是种类和范围的称谓,也不是囊括了无穷无尽的概念以及由此派生出的分支现象的称谓,恰恰相反,它是某种狭小又集中的东西。它作为进入艺术创作组成部分的原则标志,是在作品中所运用的力量或者经过仔细研究过的真理的称谓。我从来不认为艺术是形式的对象或是形式的一个方面,而更愿意把它看成是潜在的神秘内容的一部分。这些想法对我来说就像白天一样一目了然,并且我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了这一点,可是怎样表达和形成这种思想呢?

作品能用题材、论点、情节、人物这些形式来表现,但作品首先要存在于艺术之中。《罪与罚》这本书中蕴涵的艺术性,比起拉斯科利尼科夫的罪行,更为震撼。

原始艺术,埃及艺术,希腊艺术,我们的艺术,几千年传承下来仍旧没有改变,仍是同一种艺术。这是某种思想,某种关于生活的见解,是一种广泛的无所不包的而又难以划分为单字独句的见解。当这种见解掺入某种更为复杂的混合物,哪怕只有一丁点儿,艺术的添加剂便会变得比其余部分的意义更有分量,从而成为被描写的本质、灵魂和基础。